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哦？所以你去看那珠小草了吗？”一旁的大小姐环抱着双臂蜷缩紧靠林咸。
今天醒来时发现自己乖乖盖着被子，就连拖鞋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床边，想也知道是林咸昨晚走时帮的忙，这对林咸来说不过是件举手之劳的事，但涌现在巫云心头的暖意久久无法消散。
从梦里醒来大脑都还有点恍惚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只是梦里的场景太过深刻，吃早饭时脑海里都还在自动循环播放，怎么忘都忘不了，于是早饭后巫云没忍住同林季二人讲述了这个印象深刻的梦境。
不同于一旁闭目养神的林咸，季心甜倒是对巫云这个梦兴趣盎然，凑到巫云跟前让她讲讲梦里更多的细节。
巫云眨巴着眼将梦境补充得更加细节，她就像真的去了趟梦里的世界一样，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个怪异的世界，补充得越来越仔细。
季心甜听得直瘆得慌，一股寒气从脚底嗖的窜上头顶，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咪炸了毛，打了个大大的哆嗦，浑然不觉的往林咸身边靠汲取安全感。
“我……我忘了。”巫云摇摇头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她确实是不知道。她记得梦里所有的细节可唯独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去小草跟前。
等到了简家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咸看了眼还在皱眉苦恼努力回想的巫云，提醒道：“专心，做好手头的工作。”
巫云赶紧收回心神跟着林咸前往厨房，不再思考困扰自己的梦境。
林咸和巫云是在集合时间前到的，季家那偌大的厨房现在才来了三两人显得特别空，说话都能有回音。巫云尴尬的跟在林咸身后，她不知道对面几个人姓甚名谁，又怕说出口得罪人，干脆做个缩在林咸身后的鸵鸟。相比起来，林咸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带着巫云给几人挨个打了个招呼，尊称几声老师。
“王师傅、张师傅、李师傅来得还挺早啊，吃过了没？”
“这不小林吗，吃了吃了，你们呢？没吃要不给你们煮点儿面条。”
原本有些尴尬的氛围因几句寒暄变得和缓，在巫云不知所措时，林咸主动问几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打下手的。几位师傅也不像王珏一般苛责人，给两个小辈安排的都是些简单的工作，几个师傅带着两人边唠嗑边备菜，一时之间其乐融融气氛大好，林咸还是不多言只是偶尔搭茬几句专业的东西，其他的基本都是巫云交谈。
巫云一开始紧张的情绪也在一句又一句唠嗑中慢慢舒缓，几位师傅还和她聊起了往年厨艺考核的题目，说得兴起了还直接问管家拿了条金枪鱼直接上手给巫云讲解了她这次考核中的扣分项。
从林咸这个角度看几人的模样有趣得很，像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在三人中间最小的麻雀巫云活脱脱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几只老麻雀也不嫌烦耐心地答复。只不过看几个人这探讨的热情怕是一时半会熄不了，林咸摇摇头收回目光熟练地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干脆利落地把几人需要的备菜都给处理了。
半小时后王珏带着大部队踩着点上班，这头几只麻雀的金枪鱼教学也完美收官。林咸凑到几人跟前夹起片好的金枪鱼刺身就着芥末酱油尝了尝，要不说是熟手呢，这手艺确实不错。
“老张你们来得挺早的啊，这菜备得不错啊。”王珏看都没看林咸和巫云，直接越过去了老麻雀那边，撚起处理好的菜看了看。
“？”几只老麻雀诧异的看了眼盆中处理好的食材，疑惑的往林咸那看去，见她一副低垂着头不愿搭理的样子，脑筋一转明白过来了，这是不想和王珏搭上关系。几人连连点头应了王珏的话不再多言。
这体验无疑是新奇的。看着厨房被渐渐填满，从一开始的安静无言变为人声鼎沸，安睡的厨房好像也醒了过来，空气中都充满了紧张和忙碌的因子。
生手是没资格上灶台的，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因如此“伪生手”林咸也乐得偷个清闲，帮忙打打下手的同时顺便看王珏一副坐镇高处指点江山的模样。
一切都顺风顺水，如同之前每一次的宴席。快临近收餐，王珏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甚至开始在脑海里设想一会儿结完尾款后的安排了。
双料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打下手，屁都不懂的黄毛小丫头，王珏下把擡高鼻孔都快朝天了冲着林咸露出个耀武扬威的笑容。
林咸在心里耸耸肩，对这种挑衅的行为毫无反应，小脸一板，没人看得出她的想法。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厨房距离大厅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厨房里的人压根不知道此时大厅早已乱作一团，贵客的突然晕厥和口吐白沫将大厅的和谐彻底打破，众人手忙脚乱的打电话送医，简家立刻组织人手排查事故原因和安抚客人。
不稍片刻，厨房就被一大堆保镖涌入。林咸猜想应该是宴会出了问题，这是家属找人算账来了。
真是熟悉的画面啊！
林咸把巫云护在身后，拉着人往人群尾巴走去。刚站定，厨房大门就被碰的一脚踹开。一擡头，就瞧见一位美艳女人被一堆高大的保镖簇拥着满脸怒气的疾步走来。
巫云在林咸背后支着个小脑袋想看，还没看到就被林咸一把按了下去。
“你们主厨是谁？”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是标标准准的御姐音。
不明所以的王珏顶着懵脸站了出来，还没张口说上话就被一堆保镖按压到桌上。一大堆厨具被粗暴的扫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乒乒乓乓声。
“你们干什么！”反应过来的王珏剧烈的挣扎想摆脱束缚，结果被保镖压得更紧，他只能仰着脖子努力嚷嚷道，“我可是简家聘请的主厨！”
“我们找的就是你！”
所有的窃窃私语止于管家的到来。
“钟小姐，结果出来了。”管家将加急的检测报告递给钟琪。
钟琪，财阀世家钟家二小姐，人美多金妥妥的富三代。彼时正风头大盛，本人设计的“diana”系列珠宝在前段时间以黑马之势杀入国际珠宝评选赛，一举夺得头筹风光无限大好。熟悉钟琪的人都知道她有两逆鳞——珠宝、家人。
很不巧，这次出事故的正是钟老爷子。
钟琪面无表情的翻完报告，沉默的氛围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偌大的厨房没人敢吱声，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哗啦啦的一声声搅得人心惊。
“过敏。”钟琪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剑扫射了一遍众人，看得除林咸外其他人的后背一凉，“过敏源我们钟家来前不是早发过来了吗，为什么今天的食物里还会有含过敏源的食物？”
钟琪的目光最后回到管家身上，强烈的压迫感压的人喘不过气。
简家如何处理此事厨房众人不得而知。
一大群人看着管家领着钟琪和一众保镖离开厨房往外走，当然其中还包括被架着离开的王珏。不一会儿女仆长就来通知最后几道大菜不用再烧制，大家可以直接结工钱离开。
这近乎荒诞的收尾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巫云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5000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一天真的像昨晚的梦境一样，梦幻又虚妄，充斥着满满的不真实。
“我难道还在做梦吗？”站在简家门口的巫云看着眼前的豪宅轻声嘀喃。
林咸听到这话眉头一挑打趣道：“你掐下脸看看疼不疼。”
傻孩子还真不留手，狠狠掐了下脸疼得直嗷嗷叫。
“我要去买棒棒糖，你要一起吗？”林咸摇摇手机，上面正是季心甜发来的‘想吃棒棒糖’的短信。
两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街边一侧的小卖部。
小卖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儿时的小零嘴和小玩具，跳跳糖、泡泡糖、塑料玩具蛋……满满的都是儿时的味道。店里的玻璃柜后的白发阿嬷戴着老花镜正看着报纸。
“白阿嬷蓝莓棒棒糖还有吗？”林咸掀开门口的布帘语气熟稔的朝里喊。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嬷放下了报纸：“老地方，左边右下角第三个格子。”
巫云看着两人熟稔的唠着家常惊讶得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林姐除了对那位季大小姐好一点对其他人都是要冷不热的，像这样散发着亲切感的林姐还真是难得一见。
“今天心甜那小妮子没跟着过来？”白阿嬷往门口看了一眼。
“她有点事赶不过来，嘴馋你做的棒棒糖，你看我这不就过来了。”
“过来。”林咸招招手把巫云唤了过来，把人往阿嬷跟前一推，“这小姑娘是巫云，挺乖的一小孩。”
白阿嬷推了推眼镜把巫云上下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今天阿嬷请客，店里的东西随便挑。”
林咸拆开个柠檬棒棒糖继续和白阿嬷唠嗑，让巫云自由发挥去了。
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手上抱了一大堆从白阿嬷那买的零食，巫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充实感。
两人并肩而行，大包小包隔绝了人群的摩肩接踵，自觉分出一个小小的距离，两人最后在一处十字交叉路口站定。
“如果这里是你梦里的那条岔路口，你会选哪条？”
巫云下意识看向头顶的信号灯。
红灯。
“这里是现实。”林咸开口将巫云发散的思维唤醒。这一声让巫云猛得一哆嗦，头脑一下子变得清明。
她左右转头张望，身边是匆匆过客人，那些脸上或焦虑或欢愉或其他各异表情，却无人脸戴面具。
“我不知道。”巫云摇头。
“不，你知道。”林咸转头看向巫云，脸上是笃定的表情。她的目光从巫云脸上移开后定在一个方向，巫云注意到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
巫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街的季心甜踮着脚正四处张望。
绿灯亮起。
林咸擡腿往对街走去，巫云急忙抱着零食赶上，耳边是林咸不急不躁的言语。
“你没必要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虚无的梦境，毕竟那不是现实。如果你非要纠结在这个点上，不如思考如果是在现实，你愿意选哪条路。”
林咸总是沉稳的，在巫云记忆里好像不管何时她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张嘴。”甜滋滋的草莓棒棒糖被塞进嘴里，巫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满满的甜味。
一旁的季心甜嘟囔着自己也要吃棒棒糖，林咸跟拿着猫条逗猫儿似的把蓝莓棒棒糖一会儿拿近一会儿拿远，气得季心甜直跺脚。
如愿以偿得到棒棒糖的季心甜逗弄着林咸的小啾啾，把落在后面的巫云拉了一把：“巫云那个梦最后你想起来了吗？”
巫云顿了顿，愁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低头笑了笑：“记起来了。”
“你去看那株小草了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