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邪王不好当72
东境的进出地如今被浊气一方把控，但对于龙凤两族的情况他们也没敢妄自插手，只是暗地里选择煽风点火，力求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江渺此次前往东境并不是微澜带路，是自东境而来的夜画带路。
如微澜所说他是坐镇北境的人，江渺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害雷狱天的少狱主，用脚也能想到雷狱天的报复会如雷霆般袭来。他虽然心中想和江渺一同前往，但分身乏术。
而不止雷狱天的反应，随着江渺的消息传出，上云江家的惨案再一次被提了出来。三年前那场血腥的肃清行动人人为之心惊，波及甚广，上至八大势力，下至无名孱弱的小势力。
和江渺离开上云传出的“黄泉子”称呼不同，这次上云开始以恶神之名“黄泉主”来称呼他了。
上云人人都知道阴阳塔的预言，黄泉倒反，其主将归来，洗刷世间荒芜一片，成就全新的世界。
江渺并未着急进入东境魔修的势力范围，她姿态随意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三日的时间他们绕过了东境盘踞的魔修势力，抵达了东境内部。
踏入属于妖族的地盘，才能深刻感受到他们与人族的不同，心大又粗犷不在意，花红柳绿的街巷灯火通明，本是内战如火如荼的时刻，寻常妖族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尊上，这里已经越过了覆潮城，我们对于妖族内乱并未插手过多。”夜画含蓄的说道，拐弯抹角告诉江渺他们的大本营离这里有点远了，出什么岔子没人手收拾烂摊子。
但她暗示的对象却无动于衷，反而站在山道上垂眸俯瞰着脚下最大的一座酒楼。
“夜画，你喝过‘醉月楼’的神仙酿吗？”江渺忽然随口问道。
神仙酿？夜画心念一动，她见过，有些讨好她的下属似乎送过，不过她不喝酒。
“属下不沾酒。”
江渺突然笑了笑，“我之前喝过一次，的确神仙难忘。”
“走吧，去看看。”
她挑出腰间的冰花，指尖轻摇着插入了发间，代替了发带束起了头发，作了个和以往不同的俊朗公子模样。
她信步走向醉月楼，玄色衣袍掠过站在原地的夜画，带起一阵清风。夜画皱了下眉头，她其实并不是微澜那般把江渺当成他们真正的主上，但对方实力和威名都有助于他们的阵营，而表现出下属的模样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她不喜这种仿佛隔岸观火、还置若罔闻的模样。
东境覆潮城里堆积了很多公务，她腾出时间来见江渺，不是陪他喝酒的。
不过这般心思虽是百转千回，夜画还是压下了隐约的躁郁和不耐，疾步跟上了这人。
“呦，好俊的公子哥儿～”醉月楼的老板眯起眼，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他是一名彩尾雀妖，眼瞳是十分稀奇的七彩色，别人看过去顿觉流光溢彩。
江渺要了两个厅堂的位置，她扫了几眼凭着印象点了几个好菜。
“一壶神仙酿。”
一枚鎏金的龙纹令被她放在柜台上，老板眼前一亮，连忙道:“原是金猊的贵客，要不小人为您二人换位包厢，这大厅...想来有些嘈杂，扰贵人清净。”
江渺摇头拒绝，拿回了龙纹令时她视线掠过大堂中央悬挂的画像——那是由朱砂新绘的“黄泉主”画像，青面獠牙的面具下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老板注意到她的目光，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东境下了要求，都得挂，听说他把北境搅得可是一团糟，好像杀了好多人。”
“血流成河呢——”
“明彩，那他会把我们都杀了吗？”小孩的声音脆生生的，从他身边传来。夜画低头一看，是一只幼年彩尾雀，看起来化成人形都费劲，鬓角是羽毛的模样。
老板明彩正带着江渺两人去往座位，闻言嗤笑一声，“人族杀来杀去的，与我们何干。”他转了转眼珠子，瞥过酒楼里几个狼狈的人族武者，“内斗呗。”
“我们妖族和黄泉主又没有恩怨，当初肃清行动三脉可是都没有选择前往人族区域，而是在妖族地区肃清探查黄泉残党。”
“再说了——”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含笑朝江渺两人看了一眼。
“我们妖族有龙凤两位少主在，待到平复之时，加冕为皇。虽然沧溟少主坐镇东海抽不出身，但仅凭他们两位在，又岂会如雷狱天的少主那般轻易被人断了生息？”
明彩这话着实不客气，酒楼里顿时响起妖族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寥寥无几的人族武者铁青了脸，攥紧了手却不敢发作。
东境妖族和魔修分庭抗礼，正常的人族武者的生存空间早就被挤压的什么都不剩了，能混到如今都不会轻易意气上头。
他们沉默的咽下了妖族的嘲笑，可这心里无处发泄的怨恨和不快却是都堆积到了黄泉主的头上。
他的出现，好似就像个靶子，容纳了他们所有人无处安放的怨憎。
“就是就是——”老板明彩的解释打开了众妖的话匣子，一个鹿妖声音高昂道:“区区人族，怎能与我等少主并肩！”
“前日凤主可是连夺得了三座城，那些魔物又算得了什么？！东境早晚被我们妖族收复！”
“哈哈哈，不错！我就是看好...”
在嘈杂的吵闹声中江渺点的菜纷纷上了桌，她点的那壶神仙酿也上了。甫一启封，酒香袅袅飘出，清澈透明的酒液倒映在人眼里，叫人闻上一口便有些醉了。
江渺倒了一杯，身边的夜画还在低头对着她说话，为她解释东境的情况。
“尊上，龙凤两位少主是难啃的骨头，云栖羽坐镇龙族，不仅想要平复九脉还接手了凤族的内乱。而青梧则是对我们充满了敌视，战场上她的攻势很猛。鲲鹏一族隐退，其少主去了归墟...”
她说着说着，却在江渺自顾自的独饮中声音越来越小。
这位如玉如雪的人好似被酒液泡软了，冷漠疏淡的面容上化开了一丝涟漪，黑眸似是蒙上了朦胧雾气，酒气氤氲，她闻着便觉得有些恍惚。
神仙酿来神仙酒，江渺，可不要贪杯哦。以你的酒量，最多便只能尝三口了。
彼时少年清朗的嗓音响在江渺耳边，她不过喝了一口，却是仿佛已经醉了，这热闹的大厅变了模样，成了三年前云栖羽带领她们来的样子。
那时的青梧到了二次涅盘，需要禁了酒液。沧溟倒是豪饮了好几壶，也不知隔了这么长时间，青梧有没有尝上一口。
她浅淡的笑了一声，眸光潋滟，这般看来，便像是一口就醉倒了。
“尊上，你...”夜画愣愣的看着她，她刚一出声，江渺手上只喝了一口的酒杯就被她手上蔓延的冰蓝色冻结，化为了粉末。
而几乎没变的神仙酿被江渺合上，拎了起来，一瞬间酒香争先恐后涌入她的鼻腔。
夜画有些失神的看着站起身便走的青年，他走的太快，提着酒壶，便多了一丝潇洒之意。他没想让她跟着，也没让这里的任何人察觉，就连留下的声音都几乎要飘散在夜色里了。
“回覆潮吧，三日后我便回去了。”
夜画低头看着茶杯里倒映的自己，默了半晌，她安静的把菜都吃完了，沉默的按照江渺的吩咐独自回到覆潮城，清理自己堆积如山的公文。
她不懂江渺这一趟意欲为何，他像是为了缅怀什么，又或者只是单单嘴馋妖域闻名的神仙酿。
但夜画看不明白他为何只喝了一口，便乏味的合上了酒壶。
江渺拿出的龙纹令夜画看得分明，那是金猊阁少主亲令，醉月楼是金猊阁的产业，所以老板会对他毕恭毕敬。
夜画想起了往事，那是江渺不被人叫黄泉主也不是黄泉子的时期，上云的人叫他天榜第一。
而这个人也曾经有过鲜衣怒马少年时，身旁有一群意气风发的同伴。
她好像隐隐约约知道江渺去做了什么了。
龙凤鲲鹏三位少主和江渺是旧友，而上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便是曾亲自为他锻造神兵，互为生死之交的雷狱天少主宁枫。
夜画在覆潮城心神不宁待了三日。
第四日时，一则加急讯息验证了夜画的猜测。
龙族少主云栖羽、凤族少主青梧、鲲鹏少主沧溟于地脉火心处被黄泉主江渺杀死。
其身、其魂，皆消亡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