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会死的，明襄
陆晓的声音有点儿嘶哑，她多处骨折，正常的那只眼睛肿的老高。
“这是什么？”
明襄爬过去给她注射愈合剂，“私下研究的一点儿小玩意儿，催眠术。”
她说过，她们不会死。
她不是少年意气，也不是自负。
她真的有很多底牌。
除了奇云军校的几位「小白鼠」，没人知道她有这一手。
考核之前她练习过无数次，她一直为这一天准备着，所以在遇到陆晓的时候，能毫不畏惧地说出这句话。
她觉得她的底牌已经够多了，多到足够自己在这一场豪赌中存活下来。
但面对强大的对手，底牌多还不够，她要把自己的牌一张张罗列清楚。
正确的排列组合才能打出王炸。
一分钟的间隔音，【催眠术】成功率最高，催眠成功的作用是让子弹准确无误，一击毙命。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
明襄成功了。
陆晓知道段新尧的拳脚有多重，明明受伤不轻，明襄看上去只是像平地摔一跤一样。
精力真好，被揍成这样还能在地上爬得乱七八糟的，像只小乌龟一样。
怪可爱的。
针头扎进了她的皮肤里，药物注射的时候会有点儿疼。
陆晓嘶得一声，肿着的眼睛里有水光冒出来。
“很疼吗？”明襄问了一句，动作没停，疼也要打药啊。
她现在这样，很难把人扛回去。
陆晓得自己走。
其实陆晓注射过无数次，像他们这种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药物注射的痛感远远不及断手断腿的痛苦，但这一刻她就是疼得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费尽周折终于达成目的，她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陆晓说：“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
明襄刚给自己打完愈合剂。
她动作突然一顿，盯着她。
陆晓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眼泪流干之后她平静不少。
她反问：“看我干什么?”
陆晓的手不自觉地蜷紧，但等明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她克制住了这个小动作。
明襄沉默两秒，往地上一躺，“那我也躺会儿吧。”
陆晓叹了一口气，“明襄，不要这么幼稚。”
“你在隐瞒什么？”
“有时候就算看透什么，选择保持沉默也是一个聪明的答案。”这是陆晓给她的最后一句忠告。
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以抽身。
明襄沉默很久后才问：“我可以帮你吗？”
不是我可以帮你，而是我可以帮你吗？
明襄真的很敏锐，她会洞察人心，通过微小的细节，把人全部看透。
陆晓心中百感交集。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错看了明襄，她以为她怀着一腔孤勇，是头莽撞的猎豹。
实际上，她察觉到了危险可能超出她的能力范畴，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她也在衡量。
陆晓没有骗她，“很危险，会死的，明襄。”
陆晓说：“我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装了微型炸药，可以把这一块区域轰成废墟，我拆除不了。”
明襄盯着她的眼睛，陆晓的眼睛已经消肿，周围还有点儿泛红，但这不妨碍自己和她对视。
她试图从对方眼里看破这拙劣的「谎言」，但很可惜，陆晓说认真的。
明襄爬了起来，离开前多问了一句：“需要我稍后回来送你去医院吗？”她在期待陆晓给自己留了后手。
陆晓盯着天空，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脸已经彻底恢复正常。
她点点头：“可以啊。”
陆晓打开手环编辑了一条信息，她举起机械手，银色的手腕上套着一个黑色的手环。
陆晓把聊天页面露给明襄看，“诺，结束后发你。”
“要多久？”
“大约刚好够你集会结束。”
明襄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她要参与集训营的总结大会。
名次没有公布，但奇云军校是公认的第一名，第一怎么能缺席呢？
明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最后朝陆晓说：“那稍后再见了，陆队长。”
陆晓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她有些自恋地感慨，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成长得真够快的。
陆晓敛起嘴角的笑意，在手环上发出几个字。
发送之后对方很快回复：收到。
………
明襄已经走出扬帆夜市，头顶就是夜市招牌。
她看了眼手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要回头再看一眼。
突然，一股巨大的能量团在靠近，很快，对方正在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明襄第一次因为感知，大脑受到针刺一样的痛感。
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对方很强大很强大，是完全超出预计的那种。
九阶？不对，很有可能是十阶！
遇到危险明襄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回头找掩体。
但现在没人出摊，周围大门紧闭，似乎是被清空了。
等等，清空？为什么会被清空呢？
明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在这一瞬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反应了一瞬才开始缓慢转动。
她居然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劲。
陆晓在骗她！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跟自己「稍后再见」。
她把自己骗走，然后义无反顾地选择赴死。
明襄动作僵硬。
很奇怪，明襄跟陆晓最明朗的关系是她作为临时员工时的上下级关系，但她居然有很强烈地回头的冲动。
离开特别行动小组前，陆晓跟明襄说：“明襄，每个人最后的安全栓只能是自己。”
然后今天，陆晓把自己当成了明襄的第一道安全栓。
陆晓是魄力十足的领导，更是长者，是良师。
明襄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很冷漠的，明明自己刚刚拍屁股走人也走得很干脆。
恶魔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会死的，明襄。
她不想死。
明襄脑子很乱，但她还是艰难地转动上半身想要回头。
突然，黑色影子从地上窜了出来，牢牢裹在她的身上。
明襄被一股巨力带倒，整个人滚到了旁边的一级辐射绿化带里，她像是被黏在了沼泽里。
明襄第一反应是要挣脱。
反抗的力气越大，反而被黏得更加牢固。
像是有一只手牢牢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明襄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眼泪疯狂往外涌，眼前一片漆黑，液体顺着眼睛流到了黏稠的泥浆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轰的一声巨响，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整个地面都在剧烈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