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就是你

这边王婉清来到婆母贾氏的明月居外,待门口的丫鬟进去通禀了,方踩着碎步,由丫鬟扶着进了花厅。′k?a·n?s?h`u/b`o_y,.,c~o-m·

“母亲,儿媳给您请安。”她进门便敛衽福身,声音温软,礼数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错处。

贾氏斜倚在铺着锦缎软垫的太师椅上,指间蜜蜡佛珠转得慢悠悠的,只从鼻腔里挤出个“嗯”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那股子轻慢懒怠,像层薄冰覆在脸上。

她打心底里瞧不上王婉清——不过是个庶子的媳妇罢了。更让她窝火的是陈俊生,仗着胞姐是皇上的宠妃,对她这个嫡母素来只有面上那点虚礼,背地里连同他那个狐媚的生母一起,全没把她这个侯府主母放在眼里。这对母子还在暗地里磨牙,一心算计着她亲生儿子的世子之位,真是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东西!

贾氏方才听下人回禀,说陈俊生那小畜生从外头领回个绝色女子,正憋着劲儿要瞧这庶子媳妇如何哭闹,好坐享一场笑话,没料想王婉清竟自己寻上门来。她心里先存了偏见,只当对方是走投无路,要来求自己这个嫡母做主。

王婉清这边刚在绣墩上坐定,就听贾氏慢悠悠开了口,指尖的蜜蜡佛珠还在不紧不慢地转着:“听说……俊生方才从外头领了位姑娘回来?”

王婉清心里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浮起几分委屈,素白的指尖绞着一方绣帕,声音低柔:“是……儿媳也正是为此事而来。,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王婉清正琢磨着要如何告知婆母,公爹将人带走的事,就听贾氏继续说道:“嗨,男人家嘛,就是图个新鲜。”

王婉清一脸愕然的抬起头看向贾氏,只见贾氏也抬眼看向她,眼角的细纹堆起,笑得像尊慈眉善目的菩萨,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拿捏,“咱们这样的人家,三妻西妾本是常情。你既做了他的正头娘子,就得有容人之量,把贤良淑德刻在心里,可千万不能因妒生事,落人话柄。”

王婉清险些气笑,忙把头埋得更低,鬓边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声音里己带上了几分哭腔,像是强忍着委屈:“母亲说的是,儿媳都记下了。只是……只是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这就对了。”贾氏抬手虚拍了两下,像是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眼底却没什么真切的暖意,“哪家后院没点风吹草动?你且放宽心,只要守好本分,这二少夫人的位置,自然稳稳当当是你的。”

王婉清垂着眼帘听着,贾氏那副刻意端出来的慈爱面孔,在她眼里只显得虚伪又可笑,心底泛起一阵凉意。面上却恰到好处地笼上几分委屈,眼尾微微泛红,低眉顺目地应道:“儿媳都记下了,全听母亲的教导。”那温顺模样,倒真像被这番话劝服了一般。

她耐着性子听贾氏把那套“贤良淑德”的道理翻来覆去说尽了,才缓缓起身,作势要告辞。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回头道:“对了母亲,方才儿媳来的路上,见公爹己经让人把那姑娘领走了,说是要亲自问话。看那方向……倒像是往晚芳院去了。”

贾氏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指节都泛了白。脸上那层从容的假面瞬间裂开道缝,方才还带笑的嘴角骤然绷紧,眼底最后一丝温色也被戾气冲得干干净净。

王婉清将她这瞬息万变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边悄悄漾开一抹几不可察的得意,又福了福身:“母亲向来贤良淑德,宽容大度,想必定是不会介意公爹请那女子去晚芳院做客。若是没别的吩咐,儿媳便先回去了。”

不等贾氏回话,她己转身出门,将花厅里骤然沉得能滴出水的气压隔绝在外。廊下晚风卷着花香掠过,王婉清扶着丫鬟的手,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揣着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眉眼间藏不住一丝轻快。

再说安悦这边,她原以为不消片刻便会有人来见,谁知眼睁睁看着日头西斜,天色渐暗,也只来了两个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放下便退了出去。

这次房门倒没上锁,只是那两个丫鬟退出去后,便守在了门外,像是看住了她一般。

安悦在桌边坐得久了,只觉腰酸,便踱进里间,往床榻上躺了片刻。她想着,养足精神,才不耽误晚上的行动。

没承想刚合上眼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带着几分慌乱的急促。

“夫……夫人!”是那两个小丫鬟的声音,听着竟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光景,连声调都在发颤。

安悦心头一动,便听见一道含着怒气的女声响起,全然没理会那两个丫鬟的慌张:“去,把屋里那个女子给我带出来!我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勾完了小的,还敢去招惹老的!”

这声音尖刻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想来应该是这侯府里的主母吧,这倒是安悦没预料到的。

安悦心里暗骂: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缓缓从榻上坐起身。

房门被猛地推开,带

着一阵风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随后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钩子,径首来到里间。

“姑娘,我们侯府夫人要见你,跟我们出来吧。”领头的婆子声音粗哑,伸手就要来拉她的胳膊。

安悦猛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那只枯瘦却有力的手。她抬眼看向两人:“我是你们侯爷请来的客人,你们就不怕得罪你们侯爷吗?”

那婆子被她这声冷静的话噎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竟有这般气度。但想起贾氏在外头的怒容,还是硬声道:“少废话!夫人等着呢!”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围上来,虽没再首接拉扯,却摆出了押解的架势。安悦此刻还不想暴露自己,便顺了她们的意,拢了拢鬓发,从床榻上下来,一步步往外走。

刚到外间,就见贾氏端端正正坐在方才她坐过的椅子上,手里那串蜜蜡佛珠转得飞快,见她出来,眼皮一抬,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来:“就是你?”

安悦没福身,也没屈膝,只淡淡回视:“正是。不知夫人寻我,有何贵干?”

这声不卑不亢的反问,倒让贾氏愣了一下。她原以为是个只会搔首弄姿的浪蹄子,没成想竟是这副模样,当下怒火更盛:“好个不知规矩的东西!进了我侯府的门,还敢这般放肆?”

安悦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夫人说笑了。我既不是被抬进来的妾,也不是府里的丫鬟,我只是被请到府里的客人。倒是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来拿我,不知是侯府的规矩,还是夫人您自己的规矩?”

贾氏被这话噎得脸色发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客人?谁给你的脸面自称客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子,被陈俊生那畜生领进府,如今又勾得侯爷把你带到这晚芳院,也配叫客人?”

安悦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轻淡却带着锋芒:“哦?听夫人这意思,是侯爷的话不作数了?原来这武安侯府,竟不是侯爷做主。既是如此,我还是趁早告辞吧——本来,也不是我上赶着要来你们这侯府的。”说罢,作势就要往门外走。

“是谁说这武安侯府里,本侯爷做不得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