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 章 不允许人靠近的困兽
多年后，再次一步步向露台靠近，心境却全然不同，方雪瑶仔细观察过，老宅的一切都基本保持着她走之前的样子，东西但凡使用都会有折损，更换新品比维持原样要轻松的多，老宅里的所有物品却都保存的很好。
老宅很大，地下室有私人的酒窖，有可供休憩看电影的影音厅，有可以随时健身的健身房，还有一间独属于沈砚临音乐室。
音乐室里有很多音乐设备，沈砚临能在歌坛一炮而红，靠得不是偶然是实力，他从小，就展示出了极高的音乐天赋。
沈砚临不在房间，更有可能窝在自己的音乐室里，毕竟，那里是他能全身心沉静的小天地。
但方雪瑶没有一丝犹豫的将手放在通往露台的大门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地方，她就是笃定的觉得，沈砚临在露台。
以前他们在一起生活久了，积累了不少默契，不知道，分别了这么多年，这些默契，是否还在。
隐在黑暗里的沈砚临，手边的啤酒罐已经见了底，他已经在短时间内，重建了自己坍塌的世界，告诉自己，向前看，过去的事，都不重要。
门发出响动的那一刻，沈砚临的思绪瞬间抽离，方雪瑶一把拉开露台的大门，熟悉的露台上，一片漆黑。
方雪瑶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按亮了开关，露台上开始闪烁着璀璨的光亮，这是一串串跟星光遥相呼应的灯盏。
沈砚临就这么定定的坐在原地，视线落在方雪瑶脸上。
方雪瑶好像在他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给他亮起了一盏灯，璀璨的光在她眼眸里一闪一闪。
方雪瑶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到一片漆黑的场景，她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打开灯的那一秒，方雪瑶好像短暂体会到了，心有灵犀的真谛，嘴里发出的声音也很轻：
“你怎么不开灯？”
方雪瑶边说边向沈砚临靠近，沈砚临无法控制自己已经开始狂跳的心，开口却依然显得淡定：
“我记得，应该不止是我不喜欢开。”
沈砚临这话，方雪瑶无法反驳。
她的确每次冲向这里，都藏在黑暗里，当时，这个露台像个被沈家遗忘的角落。
这里只有几把可供落座的座椅，方雪瑶尝试按动过开关，但可能因为，嫌少有人踏足，露台上的灯，早就罢了工。
方雪瑶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打开这里的大门，原本漆黑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璀璨的灯照亮了方雪瑶孤寂的心，原本七零八落的座椅，也变成了可以肆意摇摆的秋千。
这会儿，坐在秋千上的沈砚临，四周像是围绕着凉薄孤寂的结界，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眼睛也因为突如其来的闪闪光亮微微眯起，脸上还带着伤，像一只受了伤，却不允许人靠近的困兽。
方雪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疼痛感千丝万缕，她笃定的对着沈砚临晃了晃手中碘伏：
“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没给自己上药。”
沈砚临鬼使神差的想把空了啤酒罐找地方藏一藏，不自然的举动，让空罐变得更醒目。
方雪瑶的质疑声立即降临：
“这是什么？酒？你受了伤，对伤口不管不顾就算了，你还躲起来喝酒？”
方雪瑶教训人的时候，眉毛拧起的弧度都能抚平沈砚临躁动不安的心。
方雪瑶端在沈砚临面前，先是给他手上的伤口消了毒，嘴里也嘀嘀咕咕：
“天气本来就热，洗澡又沾了水，要是发炎就麻烦了，你真是比小桃子还不会照顾自己。”
沈砚临受过太多大大小小的伤，这种微微划破皮肤的伤口，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低眸对着方雪瑶轻声开口：
“都习惯了，这点小伤，不管它，它都会自行痊愈。”
方雪瑶上药的手稍稍顿了顿，利落的缠上纱布，不发一语，空气变得凝滞，方雪瑶放下沈砚临的手，又将沾满碘伏的棉签移向沈砚临嘴角。
袁修远那一拳用尽了全力，沈砚临嘴角，不止是青紫那么简单，还被撕扯出小小的伤口，方雪瑶一边小心上药，一边小发雷霆：
“这儿呢？也习惯了？只要死不了，统统不管等它慢慢痊愈？万一发炎了呢？万一进一步溃烂呢？万一……”
方雪瑶越说眼圈越红，难以言喻的心痛在她心底蔓延，沈砚临看她红了眼，立即慌了神，身体也变得有几分僵硬，想要逗方雪瑶开心，快速斟酌好语句，又开了口：
“倒也不至于不管，毕竟，我怕毁容，只不过是报了保险，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明天才会来上门验伤定损，我想尽可能的严重一点，好狠狠的讹上一笔。”
沈砚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开心，方雪瑶却依旧红着眼，捏起了自己的拳，恶狠狠的对着沈砚临挥了挥：
“嘁～
那要不，我再给你一拳帮帮你？这样岂不是更有效果？亏小桃子睡前，还一直关心你，一直问我叔叔疼不疼！”
方雪瑶也想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一些，她明明也是在说着一些玩笑的话语，可她内心迸发的情绪好像骗不了人，她快盛不住眼泪的眼角好像也骗不了人。
她明明在笑，情绪却，变得越来越苦涩，好想哭。
沈砚临顿时慌了手脚，温热的大掌捂住了方雪瑶即将掉泪的脸，几乎条件反射的又伸出另一只手，绕向方雪瑶耳后，将她的头按向自己胸前，低头压低了声音轻哄：
“怎么了？我没事，你别哭！”
夜间的风飘洒在两人身上，此刻的方雪瑶疲惫的卸下了自己所有的心防，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沈砚临胸前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