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火炮之威。
天都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石制要塞。?s.y!w′x￠s¨.!c!o+m-
它扼守着通往兴庆府东部平原的最后一道咽喉，两面是刀劈斧削般的绝壁，唯有一条狭窄的谷道从中穿过。
西夏两代君主，从开国之前便耗费了无数时间，动用无数人力物力，才在这谷道之上，用巨石，垒砌起了这座号称永不陷落的雄关。
西夏将领野利王罕，己经在这座雄关里驻守了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来，他见过宋军的步人甲，见过他们的神臂弓，见过他们那铺天盖地的箭雨。
但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支宋军，能撼动天都山一分一毫。
所以，当斥候回报，宋军主力正向天都山而来时，他的心中，没有半分惊慌，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他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手扶着垛口，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那条缓缓移动的黑色长龙，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传令下去，”他对身边的副将说道，“让儿郎们把滚木礌石都备足了。宋人远道而来，想必带了不少攻城器械。让他们尝尝，咱们天都山的石头，是不是比他们汴京城的城砖更硬！”
“遵命！”
城楼之上一片轻松的笑声。
在他们看来，宋军此来，不过是又一次徒劳的尝试，是来为他们枯燥的戍边生涯，增添一些功绩罢了。
宋军的阵列，在距离关墙足有两里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k^u¨a?i\d,u\b′o?o/k..,c?o¨m+
这个距离，让野利王罕和他手下的将领们都感到了困惑。
因为太远了。
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是宋军最引以为傲的神臂弓，射出的箭矢也软弱无力，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他们在做什么？”副将疑惑地问道。
野利王罕也遥遥望向宋军阵地。
他看到，宋军的阵列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中间被数百辆重型牛车护送着的，一支奇怪的辎重队。
士兵们从那些牛车上，小心翼翼地卸下了一个个用厚重油布包裹着的，粗大而沉重的物件。
“那是什么？”
“看着像...攻城槌？不像，太短了。”
“是投石机吗？也不对，没看到配重臂。”
城楼上的西夏将领们议论纷纷，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器械”。
很快，二十个黝黑的大家伙，被宋军士兵用撬棍和滚木，艰难地安置在了阵地的最前方，一字排开。
它们的炮口，黑洞洞的，遥遥地对准了天都山的城楼。
野利王罕看着那些奇怪的铁管子，心中的困惑达到了顶点。
“故弄玄虚。”他最终冷哼一声，“传令弓箭手准备，只要他们敢再靠近一里，便给本将狠狠地射！”
…………………………
宋军阵前。
王安石没有穿戴甲胄，只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长袍。¨2,芭.墈?书/旺. -首^发?
他亲自检查着每一门神威大将军炮的炮位，用手抚摸着那炮身，嘴里念念有词。
“方向角修正，向左偏一些...清膛！装药！”
炮手们按照他的口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战前的最后准备。
他们用长长的通条清理着炮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包包用丝绸包裹的，定装的发射药包，塞入炮膛的最深处。
紧接着，两名士兵合力，抬起一枚近百斤重的实心铁弹，缓缓地推入炮膛。
最后，炮长亲自用一根细长的铜钎，刺破药包，将引火药倒入火门。
一切准备就绪。
沈瑜策马，缓缓来到炮兵阵地之后。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王安石走到他的马前，仰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怀瑾，”
“你即将看到的，是一个新的时代。”
沈瑜笑着点了点头，他举起右手。
整个战场，仿佛都在等待着这个手势。
“试射一轮！”
“目标，敌军主城楼！”
“全军...预备！”
王安石亲自举起了代表着开火的红色令旗。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点火！！！”
二十名炮长，同时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了炮尾的火门。
…………………………
野利王罕正有些不耐烦地在城楼上踱步。
宋军在两里之外磨蹭了近一个时辰，除了摆弄那些奇形怪状的铁管子，再无任何动作。
“一群懦夫。”他啐了一口，正准备下令让士兵们原地休息。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他看到对面宋军的阵地上，突然亮起了二十个耀眼的火点。
紧接着，一股浓密的白色硝烟，瞬间升腾而起。
然后，他才听到了声音。
那不是任何他所熟知的，属于战场的声音。
那不是战鼓的轰鸣，不是号角的长鸣，更不是成千上万人的喊杀声。
那是...雷鸣。
是二十道天雷，同时在平地上炸响！
轰！！！
巨大的轰鸣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彻底撕裂！
整个天都山，都在这恐怖的巨响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野利王罕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还没从这极致的震撼中反应过来，死神，便己降临。
二十个呼啸的黑点，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狠狠地撞在了天都山的城墙之上！
野利王罕脚下的城楼，如同被巨兽撞击。
他脚下那由巨石垒砌，厚达数丈的城墙，瞬间如同豆腐般碎裂开来！
石屑西溅，烟尘冲天！
他亲眼看到，身旁那座坚固的箭楼，在被一个黑点击中后，整个上半截，连同里面的十数名弓箭手，轰然解体，化作无数的碎石与血肉，向着城下坠落。
城楼上的西夏士兵，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击震得东倒西歪，许多人甚至被当场震晕了过去。
他身前那坚实的垛口，被另一枚炮弹击中，瞬间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野利王罕呆立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幅如同末日般的景象，脑中一片空白。
他戍守了十五年的雄关...
他引以为傲的，永不陷落的坚城...
在对方一轮他甚至还未理解的攻击之下，便己...满目疮痍。
“魔鬼...这是魔鬼...”一个幸存的西夏士兵，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整个城墙之上蔓延开来。
野利王罕缓缓地转过头，他再次望向两里之外的宋军阵地。
他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宋军主帅，正静静地立马于炮兵阵地之后。
他仿佛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站在那里。
然后，野利王罕看到，他再次举起了手。
……………………
“装填！”
“校准！”
“第二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