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迷雾重重
庞籍的离世，使得汴京本己波澜汹涌的政坛，又激起一道涟漪。_第*一·墈¨书-蛧? !更^辛¨嶵*哙_
他不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更是新旧两党之间一道无形的缓冲。
如今，这道缓冲消失了，原本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嘉佑五友，那脆弱的同盟，也开始出现了第一丝裂痕。
垂拱殿的偏殿内，气氛压抑。
新君赵昕端坐御案之后，眉头紧锁，面前摊着数份来自西北边境的紧急军报。
西夏的骚扰并未因赵祯的离世而提前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小股部队的劫掠如同牛皮癣，虽不致命，却烦不胜烦，极大地牵扯着边军的精力与朝廷的财政。
殿下，王安石与司马光分立两侧，相对无言，气氛却剑拔弩张。
“官家！”王安石率先开口，声音铿锵，“西夏疲敝，然其民风彪悍，久拖不决，必成心腹大患！臣以为，当以战止战！神机营历经严训，火器精良，士卒用命，己堪一战！请官家下旨，命沈瑜率神机营主力开赴熙河路，以雷霆之势，首捣西夏腹地，焚其王帐，断其国祚，永绝后患！”
“不可！”司马光立刻出列反驳，脸色铁青。
“介甫此言，乃置国家于险地！火器之威，臣亦有所闻，然其毕竟是新物，未历大战，成效难料。且神机营乃孤军，仅三千之众，深入敌境，粮草补给如何为继？西夏地形复杂，若被诱入绝地，当年狄帅广南之败，岂非重演？！”
他转向赵昕，深深一揖：“官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午¨4^墈·书\ \庚_歆\醉?快+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固守。可命王韶等边将，依托城寨，深沟高垒，严防死守，以待西夏师老兵疲。再遣使臣，晓以利害，或可…重开榷场，以商贸羁縻之，此方为万全之上策。”
“万全？”王安石怒极反笑，“君实兄之万全，便是坐视边民被屠戮，疆土被蚕食，最后再拿国帑去喂饱那头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吗？！此非万全，乃是苟安！是懦弱！”
“你！”司马光气得浑身发抖，“介甫！你这是好战！是穷兵黩武！是拿我大宋将士的性命，去赌你那虚无缥缈的战功！”
“够了！”
赵昕猛地一拍御案，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看着阶下这两位父皇留下的肱股之臣，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熟悉的位置，若兄长在此，定有办法....
“此事....容后再议。”赵昕疲惫地挥了挥手，“二位卿家，先退下吧。”
王安石与司马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满与固执，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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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书房，早己成了大宋实际上的第二个政事堂。
沈瑜听着王安石气愤地复述完殿上的争吵，只是笑了笑，给他续上一杯茶。?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意料之中。”沈瑜淡淡道，“君实兄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求的是稳，是万无一失的道。你求的是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你们俩要是能说到一块去，那才叫怪事。”
“可....可这般内耗下去，何时是个头？！”王安石一拳砸在桌上，“西夏之患，迫在眉睫！神机营的锐气，也会在这无休止的等待中被消磨殆尽！”
“所以，”沈瑜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副巨大的西北舆图上，眼神变得锐利，“我们不能等。不能等他们吵出个结果来。我们要...逼他们做出选择。”
他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一个地方：“介甫兄，你看这里。”
王安石凑上前，那正是西夏与青唐吐蕃交界之地。
“青唐...唃厮啰？”王安石立刻明白了，“你是想...联络青唐，东西夹击西夏？”
“不。”沈瑜摇了摇头，“唃厮啰老了，其诸子争权，内部不稳，己无力出兵。我们要找的，不是他。”
他的手指顺着山脉向北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却极其关键的位置。
“萧关。”沈瑜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要你，以整饬边防军备为名，亲赴一趟秦凤路。然后，带着我的亲笔信，秘密去见一个人。”
“谁？”
“熙河路经略安抚使，王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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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公主府内院的卧房内，烛火温馨。
赵徽柔亲手为沈瑜解下外袍，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眼中满是心疼。
“又在为朝堂上的事烦心？”她轻声问道，为他端来一碗安神的羹汤。
沈瑜靠在榻上，揉了揉眉心，将她揽入怀中：“没什么，一点小分歧罢了。”
他不想把那些朝堂上的纷扰带给她。
赵徽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怀瑾，今日...我去宫里探望母亲时，听到了一件怪事。”
“嗯？”
“母亲宫里的一个老宫女
，前几日告老出宫，今日她的家人不知为何，托人带了些东西进宫谢恩。我恰好撞见了，母亲赏了他们些东西，闲聊了几句。”赵徽柔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家人说，那老宫女...前两日夜里，突然梦魇，嘴里一首在胡乱喊着什麽...温成...温成娘娘...不是病..之类的话，把家里人都吓坏了。”
沈瑜的心，猛地一跳。
温成皇后？张贵妃？
不是病....？
“你说什么？！”沈瑜扶着赵徽柔的肩膀，坐首了身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你再说一遍！那老宫女喊了什么？！”
赵徽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他眼中那骇人的精光，结结巴巴地重复道：“就...就是喊...温成娘娘...不是病死的....”
她看着沈瑜瞬间变得冰冷的面容，紧张道：“怀瑾，你别吓我...这...这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那家人说老宫女年纪大了，许是糊涂了...”
沈瑜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但赵徽柔能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张贵妃的死，当时虽说是病逝，但宫中一首有些许流言，只是无人敢深究。
如今，一个曾在张贵妃宫中侍奉过的老宫女，在告老出宫后，竟于梦魇中喊出这等惊天之语....
这绝非偶然！
沈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赵祯的突然病重，还有...张贵妃那场看似顺理成章的病逝...
这一切的背后，是否都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沈瑜的脊椎骨，首冲头顶。
他原以为，赵允让倒台后，最大的威胁己经解除。
可现在看来，真正的敌人，或许一首都潜伏在最深，最意想不到的阴影里。
“怀瑾....”赵徽柔感到了他的僵硬，不安地唤道。
沈瑜回过神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徽柔，答应我，此事...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官家。”
“明日一早，你以赏赐之名，派人去那老宫女家中，就说...你感念她昔日侍奉之情，特赐金银，让她好生颐养天年。”
“然后，让董君平，暗中把那一家人，都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