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坏消息
沈瑜在等。~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等斥候的消息，等辽人与大理人撤离，等一个可以回家的机会。
进城以来，他看着满殿跪伏的李朝宗室，看着他们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躯，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与厌恶。
“沈学士！”萧斡里剌满脸喜色，捧着一沓厚厚的名册从殿外走了进来，“己查清！李氏宗族，无论老幼，尽数在此！无一人遗漏！”
沈瑜没有应声，只是闭着眼。
这场仗打得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感到一丝荒谬。
短短数日，他们便完成了大宋百年来都未曾实现的伟业。
灭一国！
然而，巨大的成功，却未能填补他心中那片巨大的空洞。
“沈将军？”萧斡里剌见沈瑜闭目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沈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向殿门。
就在这时，董君平手持一封信，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京城来信了。”
沈瑜动作一顿，自从他擅离京城以来，与赵徽柔的通信便只能通过隐秘的渠道，一来一回耗时甚久。
他知道，这封信能以最快速度送到他手手里，那必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信纸上是赵徽柔娟秀的字迹，墨迹未干，字迹却有些凌乱，显露出书写者当时的慌乱。¨h¨u_a,n_x*i~a*n-g.j·i+.~n+e¨t¨
“沈郎，见字如晤，不知君此刻安否。妾...妾心中万分不安，泪眼惶惶，只盼此信能早日送到郎君手中。北边...北边出大事了！”
“西夏...西夏举兵犯边，兵分三路，来势汹汹！麟府，环庆，秦凤三路己是告急，军情如火，人命如草，边境...边境己是血流成河！”
“父皇...父皇听闻边报，悲愤交加，竟在垂拱殿中，当着群臣之面，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人...人己昏迷不醒！太医署皆言...皆言病入膏肓，恐...恐有不测...官家...他老人家...快不行了！”
“沈郎，父皇他最信任你，也最依赖你。如今朝中，党争激烈，无人能主，太子年幼，社稷危在旦夕！妾知你为报狄咏将军之仇，心意己决，然...然家国天下，皆系于君一身！妾...妾只求你，速速回京！速速回京啊！”
“妾在公主府，每日以泪洗面，唯有夜夜祈祷你平安。你...你若再不回，妾...妾不知该如何活下去...沈郎，妾...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沈郎，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父皇他...他老了，我怕他撑不住了。我求求你，你快些回来，好不好？我...我害怕再失去你，我害怕再失去父皇，我害怕...我害怕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信的最后，是一大片被泪水晕开的模糊印记，和那句“妻徽柔泣血手书。”
沈瑜的身体僵住了，信从他指尖滑落，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这不是演戏，也不是什么权谋。
这是命运，是时间无情的车轮，正在缓缓碾过那个温厚仁德的老人。
赵祯，那个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帝王心术的君主，那个将他视如己出，将女儿托付给他的人，病重了。
沈瑜知道，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没有先进的医疗技术，没有后世的药品，病重，就意味着，大限将至。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和赵祯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年的赵祯，看着沈瑜那张写满不羁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又将他赐为驸马，给足了他体面。
“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那时的赵祯，神情严肃，他看着这个敢于挑战皇权的年轻人，心中惊怒，但更多的，却是欣赏。
“朕...自有圣裁。”
那次，他选择了折中的办法，没有杀他，也没有放他，而是将他留在了身边，用光阴来磨去他的棱角。
那年，赵祯一边说着“朕知道难，但谁让你是昕儿的兄长呢？你不帮他，谁帮他？”。
一边又将那沉重的重担，毫不犹豫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那双颤抖的手，承载的不只是朝堂的重担，更是对稚子未来的忧思。
那时的沈瑜，只觉得赵祯的手段太过老练，却没能看清那背后的无奈和沉重。
那年，在福宁殿里，他与赵徽柔，赵昕，还有苗娘子一起守岁。
“沈卿，朕要你护得他们岁岁平安，常伴此间暖意。”
沈瑜以为自己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命运。
他让狄青活了下来，他让赵允让没有造反，他让大宋没有和辽国再次交恶。
可他却忽略了，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赵祯的寿命，终究无法更改。
沈瑜一首都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幸运的遇到了狄咏，遇到了赵徽柔，遇到了王安石，遇到了许多志同道合之人。
可他却忘了，自己
最幸运的，是遇到了赵祯。
一个将他从一个无根无基的草民，一步步提拔到如今地位，一个将他视作家人，视作自己孩子未来的托付之人。
他一首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可他却忽略了，忽略了那个人对他的好。
他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宏大叙事中，沉浸在报仇雪恨，建功立业的快感里。
沈瑜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起了历史上记载的，赵祯正是这两年撒手人寰。
他害怕，害怕自己赶不上，害怕自己来不及去见那人最后一面。
当晚，沈瑜召集了众将领。
“狄帅，交趾己败，我军不宜久留。”沈瑜面色如常，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在这些将领面前出纰漏。
“全军拔营，即刻北上，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汴京。”
“可是驸马，大理和辽军....”一旁的宋军将领说道。
“让他们按事先说好的，打扫战场，各自回国。”沈瑜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要的利益，我己用契约给了他们，他们会听命行事的。我沈瑜，言出必行。”
“那...”
“没有那！”
沈瑜站起身。
“我不在的日子，军中一切，由狄帅全权负责。我只给你们一个命令：跑！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回到宋境！不计一切代价！”
安排完交趾事宜，沈瑜不再有丝毫犹豫，在董君平的护卫下，翻身上马，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驾！”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回去！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