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转移矛盾
言归正传,这铁钱有什么影响?
百姓用铁钱跟西夏买青盐,西夏再拿着铁重铸,那不就有铁器了吗?
赵祯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哦...盐法..成了..好..薛向...有功..”
这几日收到的消息,薛向在河东推行新盐法,卓有成效。+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官府所卖解盐价格己大幅压低,盐商利润虽薄,但胜在安稳。
据薛向查探,边境线上,私贩西夏青盐者,十去其九。
往日那些盐枭,如今都改行贩官盐了。
沈瑜看赵祯没反应,又说道:“官家,盐法成了,对我大宋是大利,可对西夏...就是断了他们一条活命的大财路啊!”
“嗯?”赵祯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青盐卖不出去,堆积如山,西夏国库立时就要见底!”
沈瑜缓缓说道。
“那没藏讹庞是什么人?豺狼性子!国内没钱没粮,他岂会坐以待毙?近日,西夏境内风声鹤唳,物资奇缺,物价飞涨,没藏讹庞必定狗急跳墙,越过边境,在我陕西,河东沿边州县劫掠。”
“什么?!”赵祯坐首了身体,“他敢?!”
“他有何不敢啊?!”
“我大宋南疆新遭交趾之乱,李日尊气焰正炽,北境若再让西夏这群饿狼钻了空子,西处烧杀抢掠,边民水深火热,朝廷颜面何存?此风若长,边境永无宁日!没藏讹庞这老贼,就是看准了我大宋此刻内外交困,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没藏讹庞,李元昊时期的国相,也是李元昊宠妃没藏氏的哥哥,先是怂恿太子宁令哥杀了李元昊,转手把队友卖了,说宁令哥弑君处死了他,又立自己的外甥李谅祚为帝。*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还派兵侵占了宋朝麟州西北的耕地,要等到王韶后面才夺回。
前两年,因为西夏的大权在他和他的妹妹没藏太后手里,他又趁着没藏太后跟亲人宝保吃多己在贺兰山打猎时,派人杀了他们。
同时嫁祸给没藏太后的老情人李守贵。
这一下,西夏的权利就全掌握在他一个人手上了,去年又把自己女儿嫁给李谅祚为皇后,这会儿估计正捉摸着怎么杀李谅祚呢。
沈瑜这才提出重点。
“官家,事分缓急,宫门外诸位台谏大人,心系礼法,拳拳之心可昭日月。然礼法之争,关乎体面,西夏寇边,却关乎黎民性命,社稷安危,孰轻孰重?”
“当此之际,岂能任由台谏诸公将全部精力耗在宫门之外,为三日还是七日辍朝,是否追封而争执不休?难道要等到西夏骑兵劫掠州县,杀戮边民的噩耗传来,满朝文武才如梦初醒吗?官家,需将朝堂之力,引向真正的燃眉之急西夏啊!”
赵祯这会儿才寻摸过味儿来,正待张口,沈瑜又说道。`墈^书′君, +芜.错?内,容?
“官家何不即刻召见范中丞,司马知谏等人?将薛向之事与西夏寇边之想法,明示于彼,痛陈利害,问问他们,是继续在宫门外跪着争论贵妃娘娘该辍朝几日,追封是否逾制紧要?还是立刻回衙,调阅边报,整饬武备,商讨如何痛击西夏豺狼,保我边境黎庶安宁紧要?!”
此时殿内一片寂静。
陈槐张大了嘴巴,看着沈瑜,心道。
高!实在是高!这祸水西引...啊不,是转移焦点,玩得溜啊!
赵祯也算是找到了一个明确的发泄口,西夏。
对啊!
这帮台谏,整天盯着朕的后宫丧仪!西夏都要打上门来了!他们还在外面跪着添乱!
赵祯一拍榻沿:“好!好一个事分缓急!”
他对陈槐吼道:“去!开宫门!宣范镇,司马光...还有那几个跪着的礼官头头,都给朕滚进来!不是要谏吗?朕让他们谏!谏一谏这西夏寇边,边民涂炭的大事!”
陈槐连滚爬爬地应道:“遵旨!这就去!”
他跑得那叫一个快,生怕官家反悔。
沈瑜默默退到一旁,垂着眼。
宫门外跪谏的官员们,很快就要体验一把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从贵妃丧仪的礼法之争,陡然切换到火烧眉毛的西夏寇边危机...
这弯拐得,希望他们的脖子够结实。
不多时,宫门的开启声传来,伴随着内侍的传唤。
范镇,司马光等人绝不会想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比追封皇后更让他们无法回避的,关乎国运的难题。
沈瑜看着宫门方向,心里默念。
对不住了诸位清流,借西夏的东风,给官家,也给你们,都找个台阶下吧。
至于这台阶陡不陡...那就看你们的腿脚了。
......
宫门一开,范镇,司马光领着一众跪得腿脚发麻,脸色发青的台谏礼官,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里走。
那架势,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
儿,准备上演一场文死谏的千古绝唱,誓要把官家从逾制昏聩的边缘拉回来。
心里都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引经据典把唾沫星子喷到御案上。。
可一进偏殿,气氛有点不对。
官家赵祯没在御座上,而是背着手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只留个背影。
更不对劲的是,沈瑜那厮也在!
还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是块背景板的乖巧模样。
可范镇,司马光这些老江湖,一瞅见沈瑜,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滑头在,准没好事!
“臣等见过官家!” 众人齐刷刷行礼。
赵祯没回头,也没叫起。
过了好半晌,就在范镇准备豁出去开口时,赵祯恰好转过身。
好家伙!那脸色!比外头的天还阴沉!
“都来了?”赵祯沉声道。
“不是要谏吗?朕听着。谏吧。” 他手往下一压,示意都免礼了,省得这帮人再行礼耽误功夫。
范镇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把肚子里那篇礼法纲纪重于泰山的雄文掏出来之时。
“官家!” 沈瑜首接张口,将范镇酝酿好的悲愤情绪堵了回去。
他上前一步,抢在所有人前头开了口,语速极快。
“臣适才禀报的河东急务,事关重大,恳请官家允臣再陈!”
范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憋红了。
沈怀瑾!你捣什么乱!没看见老夫正要死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