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完颜计
混同江（松花江）畔的原始森林，按出虎水（阿什河）拐弯处一片背风的坡地上，散落着几十座低矮的，用原木和泥土搭建的纳葛里。¨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纳葛里，也就是女真语之中房屋的意思，不过说是房屋，其实也就是木头和兽皮勉强搭起来的避风处罢了。
这里，便是生女真完颜部的核心聚落。
最大的那座纳葛里内，兽皮铺地。
完颜部的首领，完颜乌古乃，裹着一件油光发亮的熊皮袄，盘腿坐在主位。
下首坐着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完颜劾者和次子完颜劾里钵，还有几个部落里重要的长老和勇士。
看到众人坐定，完颜乌古乃缓缓开口。
“乌林答石显那个蠢货，”
“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说想断掉辽人的鹰路，他说断就断？呵，真当自己是混同江的龙王了？”
完颜劾者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瓮声瓮气地抱怨：“父亲！辽人的税吏今年要的貂皮比去年多了三成！咱们还等什么？跟他干啊！把辽狗赶出去！”
完颜劾者一边说着，还挥舞着拳头，唾沫星子溅了一地。
“闭嘴！蠢货！”完颜乌古乃眼皮都没抬，作为首领和父亲的威严让完颜劾者瞬间蔫了下去，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墈,书^君- ,庚?鑫*醉-全^
次子完颜劾里钵则是眉头紧锁：“大哥，光喊打喊杀没用。辽人势大，我们完颜部现在冲在前面，就是给其他部落当挡箭牌，死得最快。”
他抬眼看向父亲完颜乌古乃，询问道：“父亲，您让咱们暗地里给乌林答石显送兵器，粮草，支持他出头闹事....是不是另有打算？”
完颜乌古乃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丝赞许：“劾里钵，你说说，我想做什么？”
完颜劾里钵沉吟片刻，低声道：“让石显当那只出头的傻狍子。他闹得越凶，断了辽人的鹰路，辽人就越恨他。等辽人的怒火烧起来，要找人开刀的时候....”
他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石显和他那点家底，就是最好的祭品！”
“哈哈哈！”完颜乌古乃终于发出笑声，“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又看向一脸懵懂的完颜劾者，“学着点！脑子比蛮力有用！”
完颜劾者涨红了脸，嘟囔着：“那...那咱们就干看着？”
“看着？”完颜乌古乃说道。
“咱们当然不能光看着。-0?0?小￠税?旺. ′埂·鑫￠罪/全?石显这条疯狗，得让他咬得更狠，死得更快才行！”
“劾里钵，你亲自去一趟辽人的据点。找那个管咱们这片税赋的详稳，耶律秃朵。告诉他，我们完颜部，世代忠于大辽！乌林答石显那老贼，聚众谋反，抗拒天威，还敢阻绝鹰路，罪该万死！我完颜乌古乃，愿为大辽先锋，出兵讨伐叛逆！”
完颜乌古乃确实聪明，只让劾里钵传话表忠心，丝毫不提要赏赐的事情。
毕竟这地段贫困的不得了，辽人杀了乌林答石显也不可能把地盘和剩下的人收编了去。
自然是便宜完颜部。
完颜劾里钵生来聪慧，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毒计。
表面支持乌林答石显，让他去当炮灰吸引辽人全部火力，暗地里向辽人表忠心，主动请缨当打手！
等辽兵一到，他们完颜部跟着灭了乌林答部，既能瓜分战利品壮大自己，又能向辽人表功，撇清关系！
一石二鸟！阴险！但绝妙！
“父亲英明！”完颜劾里钵心悦诚服。
完颜劾者这才恍然大悟，咧开大嘴笑了：“原来是这样！父亲厉害！那...那到时候打乌林答部，让我打头阵！我亲手砍了石显那老匹夫的脑袋！为”
完颜乌古乃点点头，算是默认。
他再次看向完颜劾里钵说道：“记住，见了耶律秃朵，姿态要放低！要让他觉得我们完颜部是被乌林答石显逼迫，才不得不虚与委蛇！更要让他觉得，我们怕辽国！怕得要死！所以才主动告密、请战！明白吗？咱们现在，还惹不起辽国这头猛虎，只能借它的爪子，除掉碍事的狼！”
“儿子明白！”完颜劾里钵重重点头。
..........
耶律秃朵，一个脑满肠肥的辽国中级官员，正搂着一个抢来的渤海族女子上下其手。
听到卫兵通报完颜部的人求见，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让他进来！这些生番，又来哭穷讨价还价了？”
完颜劾里钵低头弯腰走进来，姿态放得极低，一进来，就噗通跪倒在地，用生硬的契丹语夹杂着女真语，连说带比划。
“尊贵的详稳大人！救命啊！救救我们完颜部吧！”
耶律秃朵被这阵势弄得一愣，推开怀里的女人，坐首了身体，眯起眼睛：“起来说话！哭嚎什么？谁要杀你？”
完颜劾里钵爬起来，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说道：“是乌林答部的石显！那个老疯子！他...他不但自己抗税，断了给大辽上贡的海东青路
，还...还逼着我们完颜部一起造反！他说...说辽人贪婪无度，要把我们女真人都逼死！要联合各部，杀辽人！”
耶律秃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嗯？胆子不小！敢断鹰路？他想找死！”
“是啊！详稳大人！”完颜劾里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切的说道。
“我们完颜部世代为大辽养鹰贡貂，忠心耿耿！怎么敢造反？可是..可是石显势大，他联合了好几个部落，手里有精兵！他说我们不跟着干，就先灭了我们完颜部！”
他说着，又跪了下去。
耶律秃朵看着眼前这个惊恐万分的年轻女真人，又听到断鹰路这个绝不能触碰的逆鳞，怒火蹭蹭往上冒。
他首接信了，因为这算是这些生番的第一次告密，之前哪怕有女真人来求个公平的，也没人做过出卖对方部落的事情。
“哼！算你们识相！”耶律秃朵冷哼一声。
“乌林答部自寻死路！断鹰路，就是造反！本官这就上报！调兵灭了他！”
完颜劾里钵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详稳大人息怒！息怒！等大辽天兵一至，我完颜部愿为先锋！只是...”
“嗯？”耶律秃朵三角眼一翻，“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