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周：创造神（42）
雷辰纳了闷：“干完了你还说什么，别唧唧歪歪说废话了，快告诉我们该怎么上色？”
画匠清了清嗓子：“上色的技法有很多，但我只教你们这幅画需要用到的技法。??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根毛笔，不接触石壁，只用笔杆在半空比划，“第一步，先将颜料大面积铺上，此为‘平涂法’，讲究一个先淡后浓，先远后近，先大后小；第二步，晕染，用湿笔一点点把深色向浅色过渡，不断地将颜料调稀，反复晕染。切记，晕染可不只是简单的涂过渡色，其中还包含两种技法，分别是染高法和染低法。”
他收起笔，向后退了好几步，仰头眯眼，看着画中神女，“这幅画，就用染低法吧。”
题闻戈问道：“什么是染低法？”
画匠解释道：“就是把染高法反过来，染低法则是在画中凹陷处染浅色，凸起处染深色，比如在神女的眼睛周围和下颌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深色，便可让神女的皮肤显得通透。”
一考生忍不住问：“为什么这幅画要用染低法？”
画匠说：“染高法强调立体，染低法注重柔和，这幅飞天神女重点在人物身上，要柔和自然些才好……咳咳咳！”
他佝偻起腰，连连咳嗽，似乎把肺都咳疼了，五官皱成一团。
“哎呀，我累了，长话短说……晕染后，便要用颜色较浓的墨线重新勾一遍轮廓，此乃勾填法，最后便是画龙点睛，点染高光，浅色提亮，深色压暗，画便有了层次感……咳咳咳！”
画匠朝石头上一坐，“画吧，千万别上错了颜色，错了，就是技艺不精，要乖乖跟我去临摹。|￡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2”
空气安静了几秒。
“这就开始画了？你还没说这些地方要涂什么颜色呢？”
“你们不是看过我的草稿了吗？草稿上明明都有颜色。”画匠冷冷盯向他们，“敦煌的画工从来都是只勾线，不上色，上色这种活都是交给你们这种小工干的，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上色的技法，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
考生们第一反应都是去回忆当时在古埃及看到的那幅画，寥寥几眼，只能记住大面积鲜艳的颜色。
细枝末节，根本没记住。
就算能记住草稿画上的颜色，可他们现在眼里只有黑白灰，根本不知道颜料罐中的颜色应该对应画上的哪一部分。
分不清颜色，又不能凭感觉胡乱上色。
众人一时间犯了难。
方采韵琢磨道：“你们说安珠是不是能告诉我们这些颜色是什么？”
华织淡道：“就算是，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她，线索己经被我们错过了。#[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x;{容?|”
雷辰想了想：“老子不信她就只来一次，老子再去等！早晚能等到！”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他便火急火燎地跑远了。
众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头绪有些杂乱。
范岑岑情绪十分低落，她视线飘荡在众人之间，小声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安珠，那我们难道就要这样一首等下去吗？没有别的办法吗？”
“不一定。”华织思忖道，“安珠的出现没什么逻辑，她没有找上我们所有人，而是单独找到了雷辰，说明提示对象也是随机性的，她或许能起到很大作用，但应该不是我们做题的唯一解，”
席莱垂着眼帘，静静听着其他人的交谈，视线始终落在地上那一排颜料罐子上。
段韶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颜料罐子。
“你在想什么？”他问。
席莱收回视线，看向他。
因为褪色的缘故，段韶的脸上看不到血色，只有嘴唇上还能看出点淡淡的红。
这张灰白的脸莫名让她心情不痛快。
明明总摆出世界第一的姿态要跟她比赛，厚着脸皮非要赢她一次。
怎么她还没开始认真比，对手好像就要败下阵了。
席莱眉头微蹙，移开视线，回答道：“虽然考场里的场景和现实中的敦煌莫高窟有出入，但考点涉及的知识是完全真实的，刚才画匠说的技法也没错，现在唯一困住我们的就是颜色问题。”
段韶思忖了两秒，说道：“按照你的思路，这幅飞天神女遵循现实中敦煌壁画的配色习惯。”
席莱微微颔首：“对，可以借助五色观和敦煌壁画不同题材的配色习惯去判断。”
段韶嘴角浮出一抹淡笑：“聪明。”
席莱一愣：“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让你夸我聪明。”
“五色观？”一个考生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这边。
薛观山问：“你们说的五色观是敦煌的五色体系吗？”
段韶和席莱同时点了下头。
方采韵
好奇道：“什么意思？我对画画一窍不通，色彩原来还有体系吗？”
薛观山解释道：“所有的画都会有一种色彩体系，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认为世界万物由水、火、土、气西种基本元素构成，后来这西种元素也逐渐和蓝、红、黄、白西种颜色产生对应关系，欧洲早期的一些壁画和插图也常以这西种颜色为基础。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有了三原色，也就是红、黄、蓝三色体系。敦煌壁画也有独属于它的色彩体系，而且要更加特殊。”
“五色体系中的五种颜色分别是青、赤、黄、白、黑。”席莱说。
不等薛观山应声，段韶立马接道：“回答正确。”
席莱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又不是在搞知识抢答竞赛。
段韶本人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奇怪。
他继续说道：“敦煌的画工会把五行观念和绘画结合在一起，比如金木水火土，对应白青黑赤黄，也对应西东北南中，我们可以按照飞天神女壁画的元素来确定具体用哪一种颜料。”
“举例来说，青金石和蓝铜矿都属于蓝色系颜料，但青金石因为颜色浓，覆盖力也更强，通常会用来画天空一类的，而蓝铜矿要比青金石浅一些，一般会用在轻盈或相对次要的东西上，比如飞天的飘带和远处的山水。”
“敦煌壁画上色和我们做题一样，针对不同的题，有不同的公式，比如佛像画中，佛的面部用肉色，袈裟用赭石色，天空用石青色，柱子用朱红色，白色只用来点高光，黑色只用来勾线和压暗。”
“再结合画匠刚才说的上色技巧，就算我们看不到颜料原本的颜色，也能上色。”
范岑岑问：“也就是说，我们要根据画中的元素，去对应敦煌壁画的配色规则，再去选择颜料？”
段韶：“没错。”
“这种方法难度太大，出错率也高。”华织毫不乐观地说，“一旦有人上错了颜色，下场就只有死。”
段韶：“可如果等不到安珠，这就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