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周:创造神(13)

他回过头,看到方采韵背对着太阳,金色的发丝被光镀上一层近乎透明的金边,柔软的发梢被风拂动,泛出流动的光泽,亮得发白。-2/s¢z/w`./c+o-m′

雷辰莫名其妙想到了妈妈。

也不算太莫名其妙,因为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妈妈。

“你打得再狠也没有用,他不会长记性,除非你把他打死。”

方采韵捡起地上的包裹,用力甩出了里面的药剂,“对付蛇要打七寸,对付毒虫也一样。”

哗——

药剂散落一地,她当着吴驰的面,一个个把药踩烂。

透明的药液从烂掉的管子里渗出,眨眼间便被干涩的土壤吸收,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印记。

“嗯?”

吴驰侧过脸,青紫发肿的眼逐渐睁大,开始剧烈地挣扎。

“放开我!”

雷辰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逃脱。

“啊!”吴驰扯着嗓子嘶吼,“啊!别踩了!我让你别踩了!方采韵我早晚杀了你!杀了你!”

“杀啊!我难道怕你!”

方采韵加快了动作,把药剂一个接一个踩爆,越踩越有劲。

不远处,许向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嘴唇颤抖着,僵硬地转过头,望向了郝甜。

郝甜眉头蹙起,首勾勾地看着地上的药剂,不动声色地咬紧了牙关。

她上前拉住方采韵:“采韵,你别伤到自己。”

“伤不到,不用担心我!”

方采韵反握住她的手,喊道,“来啊,一起啊,看他不顺眼的,都来一起啊!”

郝甜站在原地,身体被方采韵拉拽着,前后摇晃。??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有几个考生跑过来,也抬脚将药剂重重踩爆,就像是在踩吴驰的身体似的。

吴驰哭喊起来,摆出一副没有了药就会立马死掉的模样。

但大家都巴不得他立马死掉。

郝甜看着满地的空药管,深吸了口气。

最后,她抬起脚,用力地踩在了其中一个药剂上。

半晌后,庭院恢复安静。

吴驰被雷辰打晕,扔在了水池边上。

考生们重新围向了段韶。

郝甜抓住方采韵,低声问道:“采韵,你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把吴驰杀了替元圆报仇?”

“那样对他未免太好了,没有毒吸对他来说更痛苦,就让他难受一段时间再下地狱。”

方采韵沉声说,“我不会让他还有机会参加下一场考试的。”

-

段韶用了三个小时讲完了几乎所有的圣书体象形字符。

考生们望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图案,没一个人吭声,全都在努力往大脑塞入这些图案的模样和意思。

圣书体象形文复杂难写,古埃及学家为了避免这点,用己知的拉丁字母和特定符号,标记出了古埃及文字中每个符号对应的音值或用法。!q~i_u?s*h¨u,b.a+n/g_.,m^e*

这种古埃及文的转写方式,方便了人们对古埃及文的研究和学习。

然而现在,他们却要对着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象形文生啃现学。

“字符讲完了,接下来才是重点部分。”

方才发生的闹剧对段韶没有任何影响,他握着长矛,在地上画下了一串古埃及象形文。

见他嘴唇发干,一个考生有眼力见地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段韶几口喝完了水,把杯子放下。

“我们的书写习惯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古埃及文的书写方向却可以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或从上到下,但它的阅读顺序不一定和书写方向一致。”

他指着一个鸟的图案,说,“动物的头朝向哪边,就从哪边开始读,这个鸟的头朝向右边,所以这句话就从右边开始读。”

段韶把长矛矛杆朝肩膀上一搭,“还有语法结构,基本的句式都是主谓宾,不过古埃及文经常省略主语。”

“主谓宾……”雷辰忍不住嘀咕出声,“古埃及文也有主谓宾吗?”

“只要是完整的语言系统,基本都有主谓宾这类核心成分,没有核心成分很难构成完整句子。”

一个考生说,“你……应该不会连主谓宾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你少瞧不起老子,老子外语牛得很,语法更是无敌,不是老子吹牛,老子次次英语都满分。”

“真的假的……”那考生对此表示怀疑。

“不信老子?”

雷辰叭叭地背了起来,“主谓宾定状补,还有表语同位语,定语必居主宾前,谓前为状谓后补,状语有时位主前,逗号分开狗男女……”

他背得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段韶己经停了下来。

郑易在一旁轻声提醒:“好了雷辰,先别背了……”

雷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有节奏地点着空气,声音也不自觉越来越大,“人whowhom,物whic

hthat,所属关系用whose,地点where时间when,去他爷的狗男女!”

郑易:“……”

“雷辰。”段韶幽幽道,“我很好奇,你的语法口诀和谁学的?”

“英语老师呗,难道老子还能跟着数学老师学英语?”

“英语老师会教你狗男女?”

“狗男女是老子自己加的。”雷辰说,“老子初中的英语老师是个大美女,结果她老公不识好歹,把她给绿了,和别人上床,艹,不识好歹的狗男女……”

“那你到底还听不听我讲了?”段韶说到最后几个字,尾音都开始沙哑分叉。

雷辰安静了几秒,接着撇撇嘴:“听。”

段韶缓了口气,继续说:“英语是表音文字,汉字是表意文字,但古埃及的文字系统不是单纯的表音文字或表意文字,而是表音符号、表意符号、定符的混合体系。”

“……古埃及文字的书写习惯和阿拉伯语差不多,只记录辅音,完全忽略元音,在阅读时还要注意区分字符的表音和表意,这三个字符是表音……”

考生们的视线追随着段韶移动。

有的考生边听边思考,无意识做出了啃手指或捻头发的动作,但没有一个人犯困或走神。

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

天色渐晚,风沙里的热气慢慢褪了。

侍女们送来了简单的晚餐。

众人没有挪动地方,抱着盘子边听边吃。

段韶把手里的长矛往地上一放,哑声道:“就讲这些,掌握好我讲的这些,足够听懂npC说的是什么。”

“啊?就没了?”一个考生失落道,“再讲点吧。”

段韶瞥了他一眼:“如果我讲了这么多你还是听得云里雾里,那就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智商有问题了。”

那名考生讪讪地闭上了嘴。

吃过饭后,考生们各自回到房间。

席莱回到房间,洗过漱,上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下了床,将不爱吃的椰枣拿去给了方采韵。

方采韵差点感动哭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段韶的屋前,听到里面传来了几道轻咳。

席莱停在了窗边,抬手敲了敲窗框。

不一会儿,窗户打开。

每个屋子的墙壁上都挂着一个用陶土做成的油灯,燃着橙黄的火苗。

段韶的脸色略微发白,被光一照,又多了几分血色。

见来的是席莱,他眉梢一扬,有些惊讶。

“要进来吗?”他率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