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字牢乐狱(6)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

段韶看了眼答卷上不断流逝的时间,继续说,“这只是地狱第二层,还有十六层等着我们,要是你在这一层拖延了太久,我们都活不了。”

雷辰对他这话有点意见,但是他也不傻,被嘲讽也总比丢命强。

“那老子也总要演一个吧,我演谁?我们的角色每次重复都会随机更换,起码我得知道其中一个角色的台词吧?”

“窦娥冤又不是什么冷门的故事。”段韶有些纳闷,“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吗?”

“操!”

这话仿佛戳中了雷辰的炸点,他吼道,“老子没上过学行了吧!老子没上过学!老子读完初中就不读了行了吧!”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记得窦娥的婆婆几乎没什么词……”范岑岑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当窦娥的婆婆?”

“当谁都行!赶紧把这层过了!”雷辰语气急躁,“谁记性好?把词跟我说一遍,我差不多就能记住。”

窦娥婆婆一共三句台词,而且没有任何难度。

席莱把台词复述一遍,讲给了雷辰。

雷辰嘴里把台词嘀咕了一遍,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了,开始吧。”

“等下。”范岑岑不太自信,“窦娥的词太多了,要是下一次我当窦娥,说错了怎么办……”

段韶首接道:“说错了就重来。”

范岑岑小脸一白:“我们还是把台词过一遍吧……砍头太疼了……”

西人又花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将窦娥冤中的台词熟悉了一遍。

“试一遍?”席莱问。

“来。”雷辰不知忽然哪里来的自信,他斩钉截铁道,“突然觉得,老子也能试一试窦娥。”

众人对他的话充满怀疑。,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监斩官段韶开口道:“本官是监斩官。”

刽子手和衙役们“活”了起来。

“今天要处决犯人,让衙役们把住巷口,不要让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随便走动。”段韶盯向斩台下方。

衙役敲鼓后,雷辰被人朝着斩台押去,刽子手范岑岑催促:“快点快点,监斩官己经在法场等候多时了。”

“冤啊!”

雷辰一嗓子吼出来,把跟前的范岑岑吓了一跳。

他放松身体让人拖着,同时念词道,“我窦娥无缘无故触犯了王法,没料到会遭受刑罚,喊一声冤屈震天动地!眨眼的功夫,我魂儿就要先去阴曹地府了,怎么能不埋怨天埋怨地……啊。”

见他没把意思说错,其他三人有些惊讶。

拖着雷辰的两名衙役的头上己经冒了一层汗,因为放松下来的雷辰就像一坨软趴趴的实心水泥,沉得要死。

雷辰继续背道:“有太阳和月亮早晚高挂在天空,有鬼神掌管着人的生死大权,天地啊,本来就应该分辨清楚善恶黑白,可怎么混淆了盗跖和颜渊?”

三人忍不住想对他刮目相看。

可目还没刮,雷辰蓦地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范岑岑,眉梢扬了扬,眼神充满了大脑皮层光滑无褶皱般的“清澈”。

一看那表情,明摆着是忘词了。

监斩台上,段韶从竹筒里抽出一个火签令,扔到地上。

“斩了,重开,浪费时间。”

“我操了!”雷辰指着段韶,“你特么倒是痛快,砍的不是你,你大爷……”

二人的行为都违背了剧情走向,刽子手大汉立马触发了斩人指令似的,一口烈酒“噗——”地喷向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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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又一次变换,每个人要扮演的身份再次刷新。

席莱坐在了监斩台上,成了监斩官,她向底下一瞧。

哟,段韶又成窦娥了。

“哈哈。”雷辰得意大笑,“段韶,你完了,老子就不信你能一个词都不说错。”

“只要你别捣乱,我就能一个词都不说错,我们也能顺利做完这道题。”段韶没有被他干扰,反而异常淡定,“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除非你不想活了。”

雷辰被他噎住。

这种有仇不能当场报的感觉,真让人郁闷。

席莱无声叹了口气,开口道:“本官是监斩官,今日处决犯人,叫人守住巷口,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出这里。”

“冤啊。”

段韶说台词时面无表情,语气更是毫无起伏,像是在朗诵课文。

“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

啊不,朗诵课文都比他有感情多了。

可偏偏他甚至连白话文都不说,对着原文照搬,一字不差,停都不停一下,把台词说得丝滑顺畅,“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

一大段词说完,段韶给了范岑岑一个眼神。

刽子手范岑岑心领神会,皱眉故作不悦:“快一点,不要误了时辰!”

段韶继续生硬地念,和范岑岑一来一回对完了台词,终于要轮到婆婆雷辰登场了。

席莱和范岑岑的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段韶表面上一点也不紧张,可盯着刽子手中那明晃晃的刀,还是有点怵。

他冷冰一样的目光看向了雷辰。

“天啊!”雷辰夹出一丝哭腔,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指向段韶,“那不是我儿媳妇吗!”

第一句台词,很好,没有问题。

甚至表现得出乎意料,感情充沛,可惜配上他那张粗犷的身材和嗓音,演得有点恶心。

范岑岑和段韶又继续对词。

很快,又轮到了婆婆的第二句台词。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雷辰。

婆婆雷辰捂住心口,扯着嗓子哀嚎:“孩儿啊,心疼死我了!”

很好,也没有问题。

段韶又继续干巴巴地念词。

《窦娥冤》中,张驴儿看窦娥是个寡妇,心生歹意,便在羊肚汤里下毒想要害死她婆婆,霸占窦娥,没想到窦娥的婆婆把汤让给了张驴儿他爹,张驴儿偷鸡不成蚀把米,害死了自己的爹,却把窦娥一口咬死成了下毒害人的杀人犯。

这一段窦娥与婆婆对话的台词,先是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窦娥又向婆婆交代了几句身后事。

段韶说完一大段词后,再次看向了雷辰。

终于,婆婆雷辰迎来了他最后一句台词。

三人的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雷辰一本正经道:“孩子放心,这些我都记得!天啊,真是痛煞我也!”

最后一句台词一完,三人全都松了口气。

可算没雷辰的事儿了。

段韶又念了几句词之后。

便是监斩官席莱出场了。

而这一段,恰恰也是最重要的一段。

段韶站在斩台上,看向席莱:“监斩大人,有一事肯依窦娥,便死而无怨。”

监斩官席莱:“什么事?”

段韶难得没有再刻板地念词,而是用白话说道:“要一张干净的席子,让我站在上面,还要一丈二长的白绸挂在旗杆上,如果我确实冤枉,刀砍下去头落地的时候,血不会有半点落地,都飞溅到白绸子上。”

席莱简短道:“这个依你,没什么难的。”

段韶念完窦娥的词后,刽子手范岑岑又继续问:“你还有没有要说的,都快和监斩大人说了呀!”

段韶又道:“大人,现在正是三伏天气,如果我确实冤枉,等我死后,天上会降下三尺厚的瑞雪,把我的尸首遮盖住。”

席莱鼻腔中发出一声闷哼:“你胡说八道呢?三伏天,就算你有滔天的怨气,也不可能招来一片雪花。”

段韶再次念词。

这一部分的演绎,几乎都被他一人承包了。

可偏偏段韶也没怎么演,只是念了词,席莱不由得担心这样能不能行。

段韶道:“大人,我死得确实冤枉,从现在起,让这楚州大旱三年。”

席莱呵斥:“住嘴,哪里有这样的话!”

段韶念出了下一段词。

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刮起了阵阵冷风。

刽子手范岑岑连忙接道:“哎呀,这会儿天怎么突然阴了?”

段韶念出了窦娥最后一段词。

在他念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狂风大作,风沙迷了众人的眼睛。

刽子手大汉和周围十几名衙役的神情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他们的五官失去了原有的轮廓,眼球凹陷进眼眶,只剩下两个黑空的洞。

渐渐地,他们脸上的五官和皮肤融在一起,成了一片蜡黄的光滑皮面。

看到这一幕,雷辰懵了:“我操?这也是窦娥冤里面的剧情吗?关汉卿还写志怪戏剧吗?”

“不是!”范岑岑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也没听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以为他问的是这股妖风。

她喊道,“没有这么大的风!应该是窦娥被砍了头然后下雪才对!”

雷辰拍了拍她:“你先睁眼看看。”

范岑岑努力睁开了眼,这才看见了眼前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她表情僵住:“奶奶啊,我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