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门神浮雕(37)

县令发出疑惑,他摸了摸胡子,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并无此事,不过的确有人来报送度朔村木匠的死讯,可本县差人去度朔村探查,回来的人也只说是和一年前的情形一样,查不出什么线索。′w·a_n\z~h?e*n.g-s¨h`u?.′n/e¨t.”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主簿,语重心长道,“莫不是度朔村的村长刻意隐瞒了此事?”

主簿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如我亲自带人去一趟度朔村,看看她说的是否是实情。”

县令点头道:“去吧,速去速回,不可耽搁。”

主簿起身,带着几名衙役离开了公堂。

“县令大人,草民还有一事相求。”侯清辞开口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侯清辞身份有变,县令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却也不是单纯谄媚或贬低。

奈何县令此人老于世故,心思深沉,隐藏内心想法的水平高于常人。

席莱左看右看,实在没法分辨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说无妨。”县令道。

侯清辞此刻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势,诚恳地叩首:“请让草民亲手为关娘下葬。”

县令思忖道:“关娘如今独身一人,举目无亲,按照条例,应由本县为她下葬,可她既是为了救你而死,那你便替她敛尸立碑吧。”

侯清辞缓缓闭上了眼:“多谢大人。”

县令无奈叹了口气:“暂且先退堂吧。\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起身,双臂垂在身侧,边向后堂走去,边摇头苦道:“哎呀,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没过多久,席莱和段韶离开了公堂。

远远地,他们瞧见了范岑岑和姜桃站在一辆马车前,冲这边挥舞双臂。

而雷辰坐在马车前室,牵着马绳子,也不看他们,只面色凝重地低着头,似乎在研究什么世纪难题。

马车的窗子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了郑易的脸,他扬起微笑,温和道:“你们终于结束了,我们在这儿等你们很长时间了。”

席莱刚想上马车,身后传来侯清辞的声音。

“等等。”

她循声回头,看见侯清辞立在那儿,头发略微凌乱,被风拂动时,发丝掠过倔强的面容,颇有乱世之中屹立不倒的风骨文人的气质。

“多谢几位舍命相助,还让我知道了断头鬼原来不是鬼魂。”侯清辞嘴角强牵起一抹笑容,向他们微微弯了弯腰。

“等下?”席莱错愕,“你原来不知道断头鬼是人扮的吗?”

侯清辞摇头道:“说来可笑,我读过不少圣贤书,可听到关娘说起她看见断头鬼的情形时,竟真的以为是太子作法招来了杨杲的鬼魂……”

“我愧对关娘。”他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到底最后她还是以为我叫贾名,根本不知道我在骗她……”

雷辰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字,视线从马身上移开,看向了她,不悦道:“你还骗女人?”

侯清辞垂眸不语,算是默认。?1\3?x!s!.~n¨e`t·

“渣男!”雷辰愤然,他从口袋里掏出玉牌,“啪唧”一下扔在了地上,“渣男的东西,不稀罕!”

席莱从地上捡起那块玉牌,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这东西还有用吗?”雷辰狐疑道。

“有。”席莱说道,“我听到百姓议论长安封锁了城门,需要有通关玉牌,不知道这个行不行,毕竟是侯氏的玉牌……”

侯清辞望着那玉牌,转口问道:“你们是要去长安吗?”

席莱点头:“嗯。”

侯清辞:“那便拿着它吧,这是我娘临死前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定然有用。”

席莱问:“你为什么想要帮魏王?”

侯清辞平静道:“比起太子,魏王更适合做皇帝不是吗?”

席莱沉默。

侯君集想要协助太子谋反,可他的儿子却帮着魏王李泰。

这父子二人之间的冤孽,恐怕是只会越来越深。

段韶蓦地问道:“你娘怎么死的?”

“他侯大人多高风亮节啊,不愿自己的名声出现污点,以我性命要挟,逼死了我娘。”侯清辞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咬牙切齿,口吻是满满的嘲恨。

他看向他们,“待我安葬好关娘,也会去往长安,就先与各位就此别过。”

席莱问:“可你没玉牌,能进城门吗?”

侯清辞:“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这玉牌就当是我报答各位救命之恩,待回到长安,若还能与各位遇见,我会再向各位讨回玉牌,将其物归原主。”

说到“物归原主”西字时,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背影落寞至极。

“席莱,看样子你们收获不少呀!”范岑岑笑道。

席莱点点头:“的确有不少收获。”

“我们这儿也有收获!”范岑岑激动,“而且还是大收获!”

“咱们去长安的路上说。”

席莱跨步上了马车,回头向姜桃伸出了手。

这马车没有梯子,姜桃个子瘦小,没办法轻易一步便跨上马。

她握紧席莱的手,用力向前一跃,不料二人同时施力,力道有些大了,她一下栽进了席莱的怀里。

席莱另一只手勾上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体,却摸到了她口袋有一个硌手的东西。

趁着姜桃身体晃动察觉不出,她用手飞快捏了几下。

这东西的形状似乎有些熟悉,可毕竟隔着口袋,一下子没法确定。

“小心。”范岑岑扶了一把姜桃,让其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段韶慢慢悠悠上了马车,气定神闲朝郑易身边那么一坐。

狭小的马车内便更加拥挤了。

“怎么你也上来?”雷辰回头看着他,不乐意道,“真把我当马夫了?”

段韶表情冷淡道:“你也可以不赶马,走开,让我来。”

“我说我不赶了吗?就显摆你有能耐了?”雷辰扯紧缰绳,看向了眼前的马,“走了啊,我赶马可是求快不求稳,你们可要坐稳扶好了!”

话落,他猛甩缰绳,结结实实抽了下马屁股。

那马吃痛啼叫,仰天踢腿,然后前冲去,连个前摇都没有,首接一路飞奔。

车身摇摆,里面的几人顿时前仰后倒。

席莱没能拉住身后的靠背,整个身体向对面的段韶撞去。

她单手顶在了段韶脸侧的车壁上,重重拍响了车壁,震得段韶耳膜鼓胀,嗡嗡作响。

二人西目相对。

段韶淡定垂眼,抬手,用食指轻轻按了下耳朵。

不管用,还是嗡嗡响。

他冷瞥席莱一眼,似有埋怨之意。

席莱收回手,坐回了原位。

两秒后,她掀开前帘,冲着前室的雷辰喊道:“你到底会不会赶马?!”

只见雷辰幽幽回头,表情怪异,但语气还算淡定道:“这个赶马,好像是有点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但是难不倒我,你们坐好就行,不出半日,老子就能带你们到长安,你们就当是在体验极速快车,放一百个心。”

“……好吧。”席莱咽了下口水,不太踏实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