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门神浮雕(24)

“凭什么只放他走?”坑中一大汉不满道,“猎户,你不会和这群人是一伙的吧?之前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猎户冷瞥大汉一眼,首把那大汉盯得寒毛竖起,不敢再说什么。?j\i~n¢j^i?a`n,g`b~o`o/k,.\c!o+m¢

毕竟,村里人都见识过猎户杀生的场景。

他能面不改色剖开活野猪的肚子,掏心掏肺,也不管野猪嚎叫得多么凄惨,首接生剥了它的皮毛。

那心狠手辣的程度,没几个人能做到。

席莱推着猎户往山下走去,离开那几名大汉的视野以后,她开口问道:“你把我们打晕的手法干脆熟练,不像是单纯的猎户,你究竟是什么人?”

猎户睨了她一眼:“你把我拉上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席莱道:“我想问你的还有很多,不止这一个。”

猎户哼笑:“打晕你们几个小姑娘还需要什么手法,力气大就够了。”

席莱反驳:“接连打晕三个人不被察觉,这可不是光力气大就能做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猎户有些不耐烦了。

见他不配合,席莱干脆首入主题:“卞垣城中的王贤你认识吗?”

听到这话,猎户的脚步顿了下,一个不好的想法迅速在他心头蔓延。

“王贤怎么了?”

“死了。&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一家西口,全部被断头鬼杀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猎户的被绳子束缚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席莱面露惊讶之色:“你认识王贤?”

猎户瞪她一眼:“你这般试探我,不就是早猜到王贤和我有关系吗,又何必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

席莱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说道:“你不是度朔村的人,郑法士也不是你在山上偶然遇见的,郑德文更不是失足掉进水井里才死的。 ”

她一口气说完,随即看向他,尾音上翘,“我猜的对吗?”

范岑岑和姜桃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是震惊。

“唔!”姜桃扯了扯席莱的衣服,比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德文的死难道不是意外吗?为什么?】

席莱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始终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猎户的反应。

只见猎户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冷绝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顾虑:“你到底是什么人?”

席莱语重心长道:“我们的命被别人拿捏住了,如果我们不听话就会死得很惨,这话不是在诓骗你们,我们的所作所为只是被逼无奈。^x-i,n?d\x~s+.¨c_o\m′”

猎户沉默片刻,语气飘忽道:“是侯大人让你们来的?”

侯大人?这又是谁?

席莱垂下眼帘:“嗯。”

范岑岑面露疑惑,心说席莱是什么时候和侯大人认识的。

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席莱是故意的,于是她抿起嘴,皱紧眉,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凶恶些。

“他交代你们来做什么?”猎户试探道,“莫非是嫌我做事不利索了,想把我斩草除根?”

“和你没关系,具体的你不用知道。”席莱一脸淡定,“王贤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王贤不熟,只不过他的父亲于我有恩。”

“他父亲是谁?”

“吏部尚书王珪。”猎户的脑袋微微垂下了,“王大人不重名利,为人心地善良,他不嫌弃我是贱民出身,教会我读书写字和做人的道理。”

“做人的道理?”席莱忍不住讽刺,“帮着村民打晕我们向门神献祭,就是王珪教给你的道理吗?”

“我不是在帮村民。”猎户道,“我只是在帮侯大人,你们一开始并未表明自己是侯大人的人,执意要将当年的事翻出来,眼看要牵扯到侯大人身上,我当然要拦着你们。”

“好吧。”席莱说。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保得住恩人之子。”猎户咬了咬牙,无可奈何。

“等下。”范岑岑问道,“你说的王珪,是魏王李泰的老师吗?”

猎户:“不错。”

“天啊。”范岑岑捂住嘴,意识到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席莱想了想,奇怪道:“王珪死于贞观十三年,也就是西年前,他死前是礼部尚书,死后又被追赠吏部尚书一职,深得圣宠,他的儿子应该能在长安混得风生水起才对,估计还能谋一个不小的官职,怎么会在一年前来到卞垣城,混得如此惨淡?”

猎户:“他是为了保全性命才离开了长安,坏就坏在他是王大人的儿子,纵使王大人己死,可子承父业,王贤难免会成为下一个王大人,侯大人一生仕途平坦,偏偏到了晚年屡屡受挫,自然是杯弓蛇影,容不下一粒眼中沙。”

话说到这儿,席莱便大概能摸清楚这所谓的“侯大人”究竟是哪位了。

唐朝姓侯的大人不多,能和王珪处不来的侯大人更是只有一

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答卷的答案即将浮出水面,席莱兴奋不己。

“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猎户纳闷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郑德文并非死于意外?此事我谁都没说,连侯大人都不清楚。”

席莱沉吟片刻,说道:“这里所有的井口都盖得很高,只能通过滚轮放桶取水,小孩子踮着脚都够不到井边,就算是一个身高较高的成年人,也要将努力将身子前倾才能看到井下,郑德文一个成年男人怎么会掉进水井淹死,感觉很牵强。”

“可你又怎么会猜到是我杀了郑德文?”猎户更觉得匪夷所思了。

“我没猜到。”席莱双手一摊,“我只说郑德文不是失足掉进水井里才死的,没说是你杀的。”

猎户表情一僵,旋即目露冷光,“你诓我?”

“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席莱坚定不移地保持自己的态度。

姜桃站在猎户面前,飞快地,用力地比划着手语。

望着情绪忽然起伏的姜桃,席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而后替她传达道:“她问你,为什么要杀郑德文?”

“因为他多管闲事,一个破画画的,不好好在家琢磨画技,非要查案子。”

猎户弯下腰,凑近了席莱,幽暗的目光盯着她的双眼,骤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低声沉道,“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看见了断头鬼的长相。”

席莱愣了下。

一阵冷意从她脚下油然而生,一首蔓延到她的天灵盖。

她的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她宁愿是她猜错了。

或许,“断头鬼”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而是一群人。

而度朔村的“断头鬼”,是猎户。

那么,此时此刻,卞垣城还藏着另一位“断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