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资本搏杀

在港岛,华兴汇丰银行总部的金融战略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战时的指挥掩体。

这里没有巨大落地窗,取而代之的是占据了整面墙的世界地图和黑板,上面钉满了各种颜色的纸条,手工标注着关键价格和信息。

房间里,十几台电传打字机和电报机并排运作,发出永不停歇的“咔哒”声和刺耳的铃声,吐出源源不断、写满数字和代码的狭长纸带。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油墨和机器过热后的微焦气味。

几名分析员戴着耳机,面前是古老的绿色单色Crt终端,屏幕上缓慢地滚动着文字信息。

他们一手飞快地记录,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抓着两三个电话听筒,声嘶力竭地与全球各地的交易员和代理人沟通。

“伦敦市场开盘,英镑兑美元下挫!”

“克莱德资本正在大量卖出!确认是卖单!”

“博世的函件到了,通过telex传过来的!”

坏消息通过各种古老的媒介汇聚于此。

陈启明站在房间中央,他的“战场”是耳边嘈杂的汇报、手中的电报纸和手下不断更新数据的黑板。

他听着下属的报告,目光锐利地扫过黑板上那条手工绘制的、

代表华兴丽都股价的曲线,它正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斜率向下延伸。

“陈总,空头的攻势太猛了,电话线都快烧断了!”

“散户都在恐慌性地打电话给经纪人要求抛售!”

陈启明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纸张与焦虑的空气,声音在一片嘈杂中依然稳定,清晰地下达了命令:

“通知所有‘深蓝’单元,战争开始了。”

“按第一序列指令,全部电话线接入,正面接货。”

尽管坏消息接连不断,陈启明却面沉如水,仿佛听的只是日常简报。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投向黑板上那条不断下探的曲线——代表华兴丽都股价的粉笔线,

正从300多港币的巅峰急剧俯冲,已无情跌破250关口,抛盘如决堤般汹涌。

“陈总,空头联合了至少三家基金,媒体负面报道铺天盖地,”

“散户和部分机构都在恐慌性跟风!”

陈启明的目光冷静地扫过纷乱的房间,一切皆在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战术棋盘上早已推演过的一环。

“第一阶段,‘鳌群护巢’。”他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波澜,

“通知我们的‘朋友们’,在220和200这两个关键心理位,分层建立防御工事。”

他略作停顿,强调道:“记住,是分层筑坝,缓慢蓄水。”

“要让他们误判,以为我们只是在做技术性抵抗,实力有限。”

指令即出,神秘的巨量资金即刻启动。

它们并未在250港元强行拉抬,而是任由股价惯性下探。

直至触及220港元关口,市场才感受到一股坚定而持续的买盘力量悄然涌入,跌势稍缓。

市场短暂观望后,空头认定这是华兴虚弱的最后挣扎,再度加大抛售力度。

股价应声续跌,直逼200港元大关。

然而,就在200港元防线,买盘力量陡然倍增!

如同深不可测的泥潭,所有抛盘被无声吞噬,股价在此位置反复拉锯,却再难有效击穿。

这富有弹性的阶梯式防御,终于让远在纽约的乔纳森·克莱德感到了不安。

“220和200?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克莱德紧盯屏幕,眉头紧锁,

“华兴丽都的高股价全靠预期支撑,预期崩塌就该一泻千里!”

“他们哪来这么多现金护盘?查!给我彻查资金来源!”

他坚信华兴是在榨干最后现金流负隅顽抗,这无异于自杀。

“继续加码!耗干他们!让媒体放话,就说华兴现金流濒临枯竭,护盘是绝望行为!”

他并不知道,陈启明等待的,正是他这全力一击的判断。

就在克莱德将绝大部分资金和注意力深陷华兴丽都的股价泥潭时,“深蓝预案”的第二阶段——“围魏救赵”——已悄然启动。

克莱德很快遭遇了远超预期的猛烈打击:

他个人重仓并担任董事的英国高端连锁酒店集团,

突然遭到一家中东主权基金发起的全额现金恶意收购,

报价高出市价30%,且明确要求更换管理层。

克莱德的控股权及巨额投资瞬间悬空。

与此同时,他旗下最大对冲基金的另一核心策略——押注某东南亚国家货币贬值——遭遇重创。

该国央行突然宣布与一家“神秘大型金融机构”达成巨额货币互换协议,并获得一笔“用于稳定汇率”的短期贷款。

消息一出,该国货币汇率应声暴涨,导致克莱德基金在该头寸上巨额亏损,被迫紧急追加保证金。

而此前持续唱衰华兴的媒体,风向突变,开始刊登深度分析文章,

起底克莱德资本自身的高杠杆运作模式,尖锐质疑其流动性风险,标题触目惊心:

《下一个大萧条?克莱德资本的双线溃败》。

至此,克莱德才惊骇地意识到:

华兴的防御绝非虚弱,而是精准的诱敌深入。

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在股价上硬碰硬,而是趁他主力尽出、后方空虚之际,直捣黄龙!

攻击他拥有实际控制权的核心产业,远比在公开市场比拼资金消耗更为致命。

华兴的“朋友们”,根本不屑于遵循华尔街的陈旧规则。

与此同时,伦敦的梅尔维尔爵士也陷入类似困境。

他的政治施压遭遇反噬,自身及盟友的丑闻被匿名寄至报社;

他做空华兴丽都的行动,亦被源源不断、不计成本的买盘力量瓦解,推高了自身融资成本却徒劳无功。

一周后,《金融时报》新头条易位:

《猎手反成猎物?华兴丽都股价稳守200港元,克莱德资本深陷多重危机》。

文章详尽分析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资本攻防,指出华兴集团展现出“令人震惊的资本深度与全球资源调度能力”,

并暗示克莱德资本因其激进策略已身陷囹圄。

港岛,华兴集团顶层办公室。

刘光天看着屏幕上稳于205港元的华兴丽都股价,以及关于克莱德资本焦头烂额的新闻,端起紫砂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普洱。

加密专线响起,传来陈启明的声音:

“董事长,第一阶段目标达成。克莱德已深陷泥潭,下一步是继续施压,还是……?”

“启动‘收割’程序。目标:克莱德资本核心空头头寸。”

刘光天望向窗外,雨后天晴,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重现繁华: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动了我的奶酪,会是什么下场。”

“明白。”

这场资本的世纪博弈,第一回合终了,攻守已然易形。

西方老牌财阀们精心构筑的围剿阵线,撞上的是一堵融汇了东方智慧与全球资本的、柔韧而坚不可摧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