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闯塔
终于，他动了。
一步踏出，悄无声息，却瞬间跨越广场，来到那光门之前。没有犹豫，身影直接没入其中。
眼前景象变幻，他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仿佛是一片被单独切割出来的小世界，天空是流转的混沌色，大地是坚不可摧的暗金色道纹石板。空间的法则稳固到令人发指，远超凡间任何宇宙，足以承受不朽境巅峰的全力搏杀。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
那是一个身着淡青色无忧阁制式道袍的人影，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清澈、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其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正是与张虎一般无二的——不朽第六劫，创生主宰境！
这便是第一层的守关者，一位无忧阁外门弟子在同境界时留下的战斗虚影！
虚影没有任何废话，在凝聚成形的刹那，便动了。
其动作看似简单，只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然而这一点之下，整个空间仿佛骤然凝固！一股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也锋利到极致的“破法”剑意，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刺到张虎眉心之前！
这剑意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更蕴含着一种斩断万法、破灭万术的道韵！其所过之处，连空间法则都被强行“切开”，留下一条细微却永恒的黑色裂痕！
快！准！狠！更是将自身道法理解与战斗本能完美结合，没有丝毫冗余，一出手便是绝杀之势！
张虎瞳孔骤然收缩！这外门弟子虚影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其对于力量的运用，对于时机的把握，对于道法的理解，都达到了同境的某种极致！难怪那么多六劫巅峰都折戟沉沙！
但张虎身经百战，反应更是快到了极致！
面对这洞穿万法的一指，他竟不闪不避！混沌归墟之力瞬间爆发！
“归藏——终焉之域！”
嗡！
以他为中心，一片灰暗的、扭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与法则的领域骤然扩张！领域之中，重力紊乱，光速迟滞，能量惰化，那凌厉无匹的破法剑意闯入领域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骤降，其凝练无比的剑意结构竟开始自行崩解、消散，仿佛被无形的岁月与寂灭之力侵蚀！
与此同时，张虎右手握拳，混沌创生战甲上的十色道纹瞬间亮起，尤其是那代表“万朽寂灭道”、“虚空归湮道”、“终末灰烬道”的纹路光芒大盛！他一拳轰出，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股内敛到极致、却又包罗了十种终焉意境的混沌拳罡，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死星爆发，狠狠砸向那道虚影！
拳罡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破碎，而是直接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抹去！
那外门弟子虚影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似是惊讶于张虎这迥异于常理、霸道绝伦的归藏之力。但他应变奇速，点出的手指瞬间收回，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玄奥法印。
“无忧——净世莲华！”
一朵纯粹由无数细微剑气与净化道则凝聚而成的青玉色莲华瞬间绽放，将他护在中心。莲华旋转，洒落亿万清辉，试图净化、消弭那侵蚀而来的终焉拳罡。
然而，张虎的归藏之力，乃是熔炼十方宇宙负面本源而成，其霸道与腐朽特性，远超寻常寂灭道法！
嗤嗤嗤——！
净世莲华的清辉与混沌拳罡碰撞，竟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剧烈声响！清辉被迅速污染、黯淡、崩解！那无物不焚、无物不净的莲华花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腐朽，然后化作飞灰飘散！
拳罡势不可挡，狠狠印在了虚影仓促间再次布下的三层剑气护盾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三层足以防御六劫巅峰全力一击的剑气护盾，如同纸糊一般接连破碎！
最终，混沌拳罡残余的力量，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虚影的胸膛之上！
轰！
虚影猛地一震，身形瞬间变得模糊黯淡了许多，但并未立刻溃散。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击中的地方，那里有灰败的色泽正在蔓延，侵蚀着他的道则结构。
他抬起头，看向张虎，那淡漠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清晰的意味——认可。
随即，整个虚影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流光，融入这片空间。同时，一股精纯的、温和的、却带着无忧阁特有道韵的能量从天而降，涌入张虎体内，快速修复着他刚才瞬间爆发带来的细微损耗，并让他对这片空间的法则更加亲和。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空间响起：“第一层，过。百年后，可挑战第二层。”
张虎缓缓收拳，周身沸腾的混沌归墟之力平复下来。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
这外门弟子虚影，很强！非常强！其神通之精妙，应变之迅速，道基之扎实，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同境对手，包括世界树麾下的那些魔主！若非他的归藏之力属性太过霸道克制，正面硬撼占了便宜，想要胜之，绝不会如此“轻松”。恐怕需要手段尽出，经历一番苦战。
而这，仅仅是最底层的外门弟子留影！那内门弟子、亲传弟子、乃至阁主同境留影，又该恐怖到何种程度？
无忧阁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盘膝坐下，一边吸收着空间馈赠的能量，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回放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交锋。
虚影那纯粹凝练的破法剑意，那瞬间结出的净世莲华印，其中蕴含的道法运用技巧，对力量的控制精度，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启发。他的归藏之力虽霸道，但在运用的精妙变化上，似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百年时间，他需要将这些感悟彻底消化，融入自身的战斗体系之中。
混沌烘炉在丹田内缓缓旋转，炉火灼灼，开始推演、优化刚才的战斗细节。十种终焉道法的符文在意识海中沉浮，与虚影施展的道法相互印证。
塔内无岁月，百年光阴在这绝对专注的修炼中转瞬即逝。
当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提醒他时限已至时，张虎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混沌之色更加深沉，周身气息愈发内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锤炼到了骨髓深处，随时可以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这片空间上方那逐渐浮现的、通往第二层的混沌漩涡。
第二层，内门弟子留影。
他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没入漩涡之中。
新的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