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巨塔
那股无可抗拒的挪移之力再次降临！
眼前景象变幻，待稳定时，他已重回月度星那银色的塔楼之内。
他第一时间望向窗外，神识扫过。
原本近八千不朽者所在的区域，此刻……显得空空荡荡！粗略估算，成功回归的，不足千人！
失败者，或许永远留在了那座浩瀚碑林之中，元神被某种道法同化，或许被直接送走，但无论如何，他们与无忧仙门，已然无缘。
近九成的淘汰率！第二关，万法碑林，残酷如斯！
存活下来的千人，个个气息沉凝，眼眸深处都有玄妙道韵流转，显然收获巨大。但彼此之间的差距，也在此刻显现无疑。大部分只是勉强达标，气息混杂。只有寥寥数十人，如张虎一般，道韵精纯内敛，显然收获远超常人。
张虎甚至注意到，远处一个笼罩在朦胧星光中的身影，气息似乎比进入碑林前更加晦涩恐怖了几分；另一个方向，一名皮肤呈古铜色、上有天然雷纹的巨汉，周身隐隐有开辟地的混沌雷音回响；更远处，一名仿佛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智慧生命，其核心处的逻辑光轮变得无比复杂深邃……
这些都是劲敌！
那道威严的声音并未立刻响起，似乎给予了幸存者们片刻消化收获、平复心境的时间。
塔楼内，张虎缓缓闭上双目，仔细体悟着彻底掌控十种终焉道法带来的蜕变，将每一分增长的力量都牢牢掌控。
他知道，前两关只是筛选，真正的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
无忧阁的弟子名额，绝不会轻易予人。
接下来的关卡，只会一关比一关更难。
近千名成功闯过“万法碑林”的不朽者，各自蛰伏，消化着百年所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凝如铁的氛围，再无先前万界骄子汇聚时的喧嚣与躁动。两次关卡，尤其是第二关近九成的恐怖淘汰率，如同冰水浇头，熄灭了绝大多数人心中的侥幸与傲气，只剩下对前路的敬畏与愈发坚定的求道之心。
张虎盘坐于塔楼内，周身气息圆融内敛，那十种终焉道法的磅礴道韵已被彻底炼化，融入混沌归藏根基之中，再无半分外泄。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块历经亿万年沉淀的混沌原石，看似平凡，内里却蕴含着开辟星海的伟力。混沌烘炉在丹田星海深处静静悬浮，炉壁十色道纹流转不息，寂灭星（万法星）的光芒愈发深邃。
他没有急于推演下一关，只是将心神沉入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掌控之中，将百年悟道的每一分收获都打磨得圆润无瑕，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最终试炼。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约莫半月之后，那道已然熟悉、却每一次响起都带着无上威严与道韵的声音，再次于所有幸存者的元神深处轰鸣：
“法已度，见根性。”“然道途争锋，非止静悟。神通斗战，方见真章。”“第三关，‘无忧塔’。”“塔分五层，层层皆天堑。”“每层守关者，皆为同境之极境虚影。”“第一层：外门弟子留影。闯过者，可为外门弟子。”“第二层：内门弟子留影。闯过者，可为内门弟子。”“第三层：亲传弟子留影。闯过者，可为阁主预备亲传。”“第四层：三位阁主同境留影。闯过者……可为预备第四阁主，得聆无上道音。”“第五层：……”声音在此微微一顿，仿佛触及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最终只化作一声悠远的叹息，“……亘古传说，留待有缘。”“每过一层，可得百年调息之机。”“踏塔……开始！”
“无忧塔”三字一出，纵然是幸存下来的这些天骄之辈，也无不色变！即便是那些气息最为深沉、显然在碑林中收获最大的数十人，眼中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狂热！
无忧阁弟子！哪怕只是外门弟子，其身份地位也远超寻常宇宙的霸主！而内门、亲传……乃至那传说中的预备第四阁主！这是真正一步登天的阶梯！
然而，其难度，光听描述就足以让心志不坚者绝望。同境极境虚影！这意味着，面对的将是无忧阁历代筛选出的、同境界中最顶尖的天骄留下的战斗烙印！其神通、其法力、其战斗意识，岂是外界同境修士可比？
嗡——！
不容众人多想，熟悉的挪移之力再次降临！
这一次，空间转换的感觉更为强烈，仿佛穿透了无数层宇宙晶壁，抵达了一处绝对独立、法则无比稳固的奇异空间。
张虎稳住身形，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无比广阔、看不到边际的纯白玉石广场之上。广场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一片混沌虚无的天穹。而广场的正中央，巍然矗立着一座塔！
此塔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古老。它并非寻常的建筑材料铸就，通体仿佛由无尽的、凝实的混沌气流与某种纯净无瑕的大道白玉交融而成，塔身之上，自然浮现着亿万种难以理解的玄奥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生灭、流转、重组，演绎着诸天万法的生灭循环。
塔高不知几许，直插入上方混沌之中，看不到顶端。只能隐约看到下方五层，每一层都散发着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磅礴道蕴与威压。仅仅是站在塔前，就让人感到自身渺小如尘，仿佛在面对一部活着的、承载了无尽纪元道途的史诗！
这就是无忧塔！
此刻，近千名不朽者分散在广阔的广场上，皆被这座巨塔的宏伟与道韵所震撼，一时竟无人敢率先上前。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一道炽烈如恒星的身影率先越众而出，是一名气息已达六劫巅峰、周身缠绕着焚世烈焰的异族强者。他低吼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冲向了无忧塔底层那唯一的一扇光门！
光门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瞬间将其吞没。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塔身第一层。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第一层塔身某处，猛地亮起一道黯淡的光芒，随即熄灭。紧接着，那道异族强者的身影如同被巨力抛出般，狼狈地摔落在广场边缘，浑身烈焰黯淡，气息萎靡，胸口一道深深的剑痕几乎将他劈开，道基明显受损，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甘。
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之快！一位六劫巅峰，在外界足以横扫一方宇宙的存在，竟然连第一层的外门弟子留影都无法闯过？！
这一幕，如同冰水泼入油锅，让所有人心头巨震！原本一些蠢蠢欲动者，瞬间按下了念头。
但亦有真正自信者，被激发了斗志。
一名身负古剑、剑气冲霄的人形修士，面无表情地一步踏出，没入光门。一名体型庞大、覆盖着星辰甲壳的古老生物，发出沉闷的低吼，撞入其中。那名笼罩在朦胧星光中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融入光门。皮肤有雷纹的巨汉，大笑着化为一道混沌雷霆劈入。数据流智慧生命，则化作一道无形的信息流，渗入光门。
塔身第一层，开始不时亮起或明或暗的光芒，伴随着隐约传来的能量轰鸣与道法碰撞的巨响。有的光芒很快熄灭，伴随着失败者被抛出，大多带伤，神情颓败。有的光芒则能持续较长时间，最终，当光芒稳定地亮起片刻，然后缓缓消散时，便意味着闯关成功！
成功者并不会被立刻抛出，似乎塔内自有空间供其调息，准备下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