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谭家菜里的秘密!
一盏没有灯罩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正中,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通亮,连一丝阴影都无处遁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铁锈味。
何大清被两名身材高大的战士押了进来,他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铁链就拖在水泥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刺耳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经过一整夜的关押和心理煎熬,他昨天被捕时那一脸的嚣张和跋扈,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眼神阴沉而麻木,透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绝。
他被重重地按在冰冷的审讯椅上。
来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对方怎么问,怎么审,哪怕是上大刑,他都一个字不说。
他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然而,当他被迫抬起头,看清对面坐着的人时,心脏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是李兴华。
对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没有厉声喝问,更没有摆在一旁的各色刑具。
李兴华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仿佛不是在审一个穷凶极恶的特务,而是在打量一件刚出土、需要仔细研究的古董。
审讯室里的气氛,安静得诡异。
何大清的额角,开始有冷汗慢慢渗出。这种未知的平静,比暴风骤雨更让他感到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李兴华终于缓缓开了口。
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让何大清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和赴死的决心,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把他给噎死。
“何师傅。”
李兴华的称呼客气得就像在轧钢厂食堂排队打饭时,跟他闲聊一样。
“我这人,就好吃个东西。所以一直特别好奇,你们谭家菜里那道压箱底的招牌——黄焖鱼翅,为什么非得用又肥又老的母鸡,配上同样肥的鸭子一起吊高汤?而且一吊,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火都不能断?”
何大清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李兴华。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他唱的这是哪一出?
他以为对方会问他“吴先生”的代号,问他的上线是谁,问他潜伏的任务是什么。他甚至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开口问的,竟然是黄焖鱼翅的做法!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何大清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不明白?”李兴华笑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我听说啊,谭家菜的汤,是菜的灵魂。尤其是这道黄焖鱼翅,那汤色得是黄亮的,味道得是醇厚的,讲究一个‘浓而不腻,淡而不薄’。用老母鸡吊汤,这个我能理解,取的就是它那股子陈年的鲜味。可为什么……非得配上一只鸭子?鸭子性凉,这么一搞,不会冲了鸡汤的醇厚,让味道变得不伦不类吗?”
李兴华说得头头是道,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精准地说在了谭家菜的精髓上,完全不像一个外行在胡说八道。
何大清的瞳孔,在眼底不易察觉地猛然一缩。
一种被外行质疑了毕生绝学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作为一名厨子,一名以谭家菜嫡系传人自居的大师傅,当别人质疑他最精通、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时,那种深入骨髓的骄傲和捍卫手艺的本能,是根本无法抑制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张嘴反驳,告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用鸭子,是为了取其清香,是为了中和母鸡汤头里过分的油腻,是为了达到一种鲜、香、醇、厚的完美平衡!这才是谭家菜高汤的精髓所在!
但是,理智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牙龈都快咬出了血,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不知道。”
“是吗?”李兴华也不逼他,仿佛真的只是在探讨厨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谭家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选料精,下料狠’。就拿这道黄焖鱼翅来说,五斤上好的吕宋黄胶翅,得配上十五斤走了地儿的老母鸡、十斤填肥的麻鸭,外加金华的火腿、瑶柱干贝、上好的猪肘子……啧啧,这么大的手笔,光是这锅汤,成本就高得吓人。这么做出来的菜,想不好吃都难啊。”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何大清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何大清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起来。
李兴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羽毛做的小刷子,在他心里最痒、最得意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挠着。那是他骄傲了一辈子的手艺,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哪怕沦落到给工人做大锅饭,也始终自视甚高的底气所在!
“可惜啊……”
突然,李兴华话锋一转,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
“这么好的手艺,怕是就要失传喽。也是,毕竟是当年官府里吃的菜,做法太讲究,用料太奢侈,不符合咱们现在勤俭节约的新风气。以后啊,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谁还去管你什么黄焖不黄焖,清汤不清汤的。”
这句话,就像一根烧红了的钢针,狠狠地、精准地刺进了何大清的心脏!
这是在否定他!
否定他穷尽一生追求的厨艺!否定他作为谭家菜传人的全部价值!
“你懂个屁!”
何大清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那根紧绷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裂!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对着李兴华低声咆哮起来。
“大锅饭那是喂猪吃的!真正的菜,讲究的是功夫,是火候,是心血!黄焖鱼翅的那锅汤,必须用文火吊足十二个时辰,少一分一秒,那味道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这种一辈子吃糠咽菜的泥腿子,根本就……”
他说到一半,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中计了。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兴华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锐利。
“看来,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很知道。”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绕过桌子,走到何大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字字句句都砸在何大清的心口上。
“谭家菜的嫡系传人,对菜品的讲究和规矩,如数家珍。”
李兴华的目光如刀,死死地钉在何大清的眼睛里。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从小在河北农村刨食,连大字都认不全的三代雇农,是哪位神仙下凡,教你的这身连御厨都自愧不如的本事?”
何大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刚才那番因为被触及逆鳞而脱口而出的炫耀,已经将他档案上那份“完美无缺”的雇农出身,撕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巨大裂口。
“你不是何大清。”李兴华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雇农何大清’,只是你身上披着的一层皮。”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和那个完颜·莲心,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大清剧烈地喘息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浸湿了他的衣领。他的心理防线,在对方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审讯方式下,已经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怎么知道从“菜”这个角度来突破的!这……这是他的死穴啊!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推开。
王磊快步走到李兴华身边,神色激动又无比凝重,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说道:“主任!有重大发现!我们在何大清家的厨房,那个老式灶台的下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李兴华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精光。
而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何大清,在听到“暗格”这两个字时,整个身体猛地僵住了,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
与此同时,西山农场。
经过一整个上午热火朝天的奋战,那片被暴雨冲刷得一片狼藉的五十亩烂泥地,已经彻底大变样。
一条足有两米宽的主干渠,像一条主动脉,从高处贯穿了整片土地。渠道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新挖出来的、足有半亩地大小的蓄水塘,用来储存雨水和山泉。
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支渠,如同人体的毛细血管,密密麻麻地分布开来,将一块块被重新修整得方方正正的田地,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工人们站在新垒起的高高的田埂上,看着脚下这片焕然一新的土地,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脸上却洋溢着无法掩饰的满足和自豪。
“我的娘唉,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痛快的活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和泥,咧着大嘴笑道。“可不是嘛!场长这法子,真是神了!谁能想到,就半天功夫,咱们硬是把一片烂泥塘,给整成了这么规整的水田!”另一个年轻工人附和道,语气里充满了对王小虎的崇拜。
“就是……”一个心思细的工人挠了挠头,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田是弄好了,可场长说的那个……莲藕,咱们上哪儿弄去啊?这玩意儿金贵,市面上可不好买。”
这个问题,让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稍稍冷却了下来。
就在这时,王小虎拍了拍手上的泥,走到田埂上,对众人朗声说道:“大家伙儿辛苦了!先歇会儿,喝口水!藕种的事,都别操心,我来想办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说完,他便带着王小牛和王小花,朝着农场角落里那个临时搭建的茅草棚走去。
“哥,我们真的有莲藕吗?”王小花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仰着小脸,好奇地问。
“当然有。”王小虎神秘地笑了笑,领着他们进了茅草棚。
这里是农场的临时仓库,堆放着一些锄头、镰刀等工具和杂物。
王小虎让王小牛守在门口,叮嘱他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拉着王小花走到了草棚最里面的角落。
他心念一动,意念沉入灵草空间。
空间里,那片新解锁的百平水域中,早已被他种下了一片莲藕。经过灵泉水的日夜滋养,这些莲藕长得远非凡品可比,每一根都比外面集市上卖的要粗壮好几倍,通体洁白如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王小虎意念一动,直接从水底的淤泥中“拔”出十几根最肥壮的莲藕。这些莲藕都带着好几个饱满的芽点,正是做藕种的最佳选择。
下一秒,在王小花惊讶得微微张开小嘴的目光中,十几根还沾着新鲜灵土的巨大莲藕,凭空出现在了茅草棚的干草堆上。
“哇!哥哥,你好厉害!”王小花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声惊呼。
“嘘,这是我们的秘密。”王小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这些莲藕一一装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麻袋里。
他轻松地将沉甸甸的麻袋往肩上一扛,领着弟弟妹妹走出了茅草棚。
守在外面的工人们看到他扛着一个鼓鼓囊囊、分量不轻的大麻袋出来,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场长,您这是……”
王小虎也不多话,走到众人面前,直接解开麻袋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
咕噜噜……
十几根白白胖胖、每一根都有成年男人胳膊那么粗的巨型莲藕,滚落一地。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工人都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莲藕,眼睛瞪得像一对对铜铃,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只鹅。
“这……这……这是藕?!”一个工人结结巴巴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
“我的天爷啊!这么大的藕!我活了五十多岁,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这……这真是藕种?我的娘!这拿回去直接就能炖一锅肉了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的是震天的狂喜和惊叹!
他们再看向王小虎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敬佩,而是……敬畏!
在他们眼里,这位年仅九岁的小场长,简直就跟画本里走出来的神仙下凡一样,无所不能!
“都别愣着了!”王小虎指着地上的莲藕,下达了新的命令,“把这些藕种,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方法,切块,分栽到田里去!今天下午,必须全部种完!”
“好嘞!!”
工人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吼声,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神仙般的莲藕,干劲十足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王小虎看着眼前这片充满希望和活力的场景,满意地笑了。
烂泥地,已经变成了聚宝盆。
接下来,就是等着收获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