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来了

房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得到底。七八个男人围在一起打扑克。吞云吐雾间,嘴里全是污秽肮脏之词。


喝空的啤酒瓶和烟灰拌在一起。


屋子中间横着两条铁链。靠着墙的席子上躺着四五个面色潮红的女人,一看就知病得不轻。高烧不退。


其余被抓来的姑娘全都缩在墙角,默不作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这群亡命之徒。


——


王翠紧贴着墙壁小心往里移动。借着木门的遮挡悄悄躲到了沙发后边。


那群男人打牌正打在兴头上,加上这院子布了障眼法。难免让人松懈。


一时间竟是没人发现房间里进了一个人。哪怕刚才听见外面的雷声,也只当是要下雨。


他们手上不仅有枪,其中还有两个是妖


这也是为什么王翠会选择独自行动,这样更危险的行为。


如果她不先把这些迷人眼的东西解决掉,警察来了也不一定有用,可能连前面那道障眼法都看不透。


甚至还会打草惊蛇,惹来那只更厉害的妖怪,光是想想,她的心里就竖起了汗毛。


王翠躲在沙发后面,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不发出声音,她是赤脚进来的。


只等那些人喝得醉醺醺,或趴或躺倒了一地。剩下两个也开始头晕眼花,走起路来七歪八扭。


王翠盯紧其中两个妖怪,轻手轻脚靠的桌椅跑了过去。趁其不备丢了两张烈火符。


顿时撕心裂肺的兽吼声响彻整个房间。


在烈火符的灼烧下,两个男人渐渐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一头野猪和一只蜥蜴,这蜥蜴精就是那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


它们不停在地上翻腾打滚,身上的火焰却越烧越烈,没没有丝毫要熄灭的意思


趴桌上的三个男人被这动静惊醒,醉意消减了大半。有人立即拿出了腰间的手枪,朝着王翠开枪。皮沙发瞬间被打出十几个窟窿。


王翠抱着头边跑边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她身上有张平安福,还是因为那些人喝醉了酒。几人在屋子里周旋了一番。竟是没有一枪打在王翠身上。


更离谱的是,每当几人就要抓到她时。就会莫名其妙因为各种原因而摔跤或是抓个空。


有人开始不劳烦的飙起了脏话。


……


被铁链围着的一群姑娘早就被枪声吓坏了,一个个都恨不得趴到地上去。恐惧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希冀。


王翠边躲边往后退。她要把这些带枪的人引开。时不时用言语刺激他们


追上来的几个人,也因为一直抓不到她而被激怒。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有人的枪已经没了子弹。也让王翠得以喘口气。


等最后一个人也追出院子。她把身上剩下的最后一张符箓抛向三人……


——


王翠返回屋子里,没去看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的两个人。和地上烧焦的两只动物。


她急匆匆对着人群喊,“大家立刻出来,现在快点跑,离开这里!”


事情迫在眉睫。


听见这话。已经有人翻出了铁链往外跑。地上几个发烧的女人。也被连拖带架的扶着出来。


巷子里想起了奔跑的喘息和脚步声。一群人不敢做丝毫停留,拼了命的往外面跑。


警笛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越来越近。一道白光打在了王翠的脸上。


“翠翠!”


吴志辉接住了跑过来的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没事吧?让我看看?”


王翠几乎软倒在他怀里,整颗心都落了下来,才感觉到脚底板传来尖锐的疼痛。


吴志晖看她沾满血污的脚,心疼的用衣服擦了擦,把她背在了背上。


此时巷子外面已经来了十几辆警车。把巷子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普通民警,武警,还有十几个特种兵。手里的冲锋枪在车灯的倒映下泛着冷硬的白光。


姑娘们看到这样的情景,逃出生天的巨大惊喜令她们又哭又笑。一时间场面变得滑稽又令人心碎。


几个民警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姑娘们的肩膀上。一边安抚一引导她们上警车。


只有乔欣,她缓慢的走到了王翠身前,郑重的道了谢,才被一名武警扶上了车。


原本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几块破布,说一句衣不蔽体也不为过。


此时正套着一件宽大的警服,衣服长到膝盖,遮挡住了一身的鞭痕。兴许是伤的很重,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是艰难。


——


巷子里


“怎么回事?”


为首男人拿着手枪,四周角落各处看了看。


“那臭娘们跑哪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前面!”


跟在他身后的人同样小心翼翼。“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太安静了。”


为首男人踢了一脚石头:“操,先回去,这臭娘们是张哥的人,养不熟的东西,回去我给他打个电话。”


三人骂骂咧咧往回走,越走越是不对劲。怎么还没到?这条路有这么长吗?他们都快走了半个小时了。


巷子尽头黑洞洞一片,仿佛无穷无尽。


安静的环境让人心里开始发毛。三人贴在一起往前走,脚步确是没有刚才那样大摇大摆。


不知多久,他们又绕回了原来那个位置,被踢翻的石头依旧静静的待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tdd,你问我,我问谁?”


为首男人朝空气里放了一枪,半点反应都没有。


三人开始有点惊慌失措,往前走的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


走在后面的一个忽然惊叫起来。“谁,谁拍我!”


前面两人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顿时破口大骂:“你他爹的干叫什么?”


“大……大哥,刚刚有人拍我的头。”


“哪有人?还不赶紧找回去的路,再鬼叫老子打死你。”


声音落下,后脑勺被用力拍了一下。拍得他往前一个踉跄,差点砸在自己小弟怀里。


三人僵着身体慢慢转过脖子,一群青面獠牙的老人浮在半空,其中一个手里的拐棍还想往三人身上打。


“大半夜吵什么吵,还让不让鬼休息”


“……”


“鬼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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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抱头鼠窜,又撞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一群鬼,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手上被冰凉的铁环扣住。才敢抬起头来……他爹的比鬼还恐怖,抬眼就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和围了一圈的特种兵。


……


——


王翠和吴志辉也去了警局。做完笔录。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坐上了回邻水镇的高铁。一起被救回来姑娘被警员一一派送回家。


这事第二天就登上了新闻。一时间对人贩子的骂声四起,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甚至还有人专门找到警察局,远远朝那几个关在里面的人吐口水,扔臭鸡蛋。


张海德的骨灰都被人刨出来,丢在了化粪池里与蛆作伴。


几个人贩子被判了死刑?。而王翠杀了张海德和那个看门狗。不仅无罪释放。还奖励了一面锦旗。更何况她还救了那么多人。


如果好人有罪,那人间何理。


从九林开往江沅的列车上,王翠把头搁在吴志辉肩膀,心里惴惴不安。默默祈祷能够平安回家。那些符箓很厉害,也许楚扶清能救她一命。


昨天晚上在警察局做的笔录,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


一年前,那天早上她刚刚洗完衣服回家,路上忽然走来了一个男人,看这眼生不像村里人,她也没在意,然而就是擦肩而过的瞬间。


她就像是被某种意识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居然挽上的那个陌生男人的手。


等再次有意识。人就已经到了一个破败的屋子里,周围全是被五花大绑的年轻姑娘。这是进了人贩子的窝!


她们有的被卖进大山里给傻子当老婆。有的被送去当陪酒女,逼着贩毒。反抗被打死就卖器官。


张海德是她们这块的老大,王翠自从被打了几次后。就找了个机会,帮张海德挡了他仇家一击。顺利当了他的情妇。


这一年她小心翼翼收集证据。不是没有想过把证据交给警局。


但这里有妖,有阵法,一是不敢保证警察会不会信?,二是张海德不会让她单独离开那条巷子。


她不敢冒这个险。


足足一年,张海德对她不说信任,但也没那么防备。也可能因为她是一个女人,翻破天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不过也确实是,她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原本想着徐徐渐进,等个时机。哪怕救不了别人,她也要离开这个狼窝。


好在吴志辉来了。她只想把证据给吴志辉。让他带出去交给警察。


她没打算杀张海德,因为那样没用,破不了障眼法,杀不了妖,救不了人。


哪怕她跑了,那些妖依旧会找上她。甚至还会连累到孩子和家人。


直到吴志辉拿出楚扶清的那把符箓,王翠的想法就变了。胆子变大,于是杀了张海德,赌一把。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希望能陪着丈夫孩子长长久久。


吴志辉感受到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


列车缓缓驶车站。车上的人蜂拥而下,两人挤在人群里,往出站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