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张大军的挽留
张大虎是一个有头脑,会打点的商人,从之前在江海市搞矿业发展,和刘亮就有合作,而且会与他人共同利益,即使对对手,也会先礼后兵。
张家老宅的青砖墙上,爬山虎枯死后留下的痕迹像一道道狰狞的疤。祠堂里的香灰积了半尺厚,供桌上的族谱蒙着蛛网,唯独张豪杰的名字被人用墨汁狠狠涂成了黑团。
只因新任南海督察张豪杰亲自带队踹开了张府大门。当张大政被铁链锁走时,院中的老槐树还挂着上年的灯笼,风吹过,碎纸片簌簌落在雪地里,像一场提前到来的纸钱雨。谁都记得张大政是张豪杰的亲叔,是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的启蒙恩师。
如今一时之间,张家的铺面全换了新招牌,工厂被抵了债,族里的男人多半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女人们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每当有人路过张府那对石狮子,总要往地上啐口唾沫:"白眼狼!靠着张家的米粮养大,转头就把亲叔送进大牢!"
上个月张二婶去去牢里看张大佬,见新闻上张豪杰的升迁信息,当场就气晕了过去。醒来后直接对张豪杰大骂,边抹边哭:"我们张家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祠堂的门槛被往来的族人踩得发亮,却再没人敢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据说有人在深夜看见,张大政的遗孀赵氏抱着牌位坐在门槛上,一遍遍地用锥子扎着写有张豪杰名字的草人,锥子尖上的血珠渗进木纹里,像极了当年张豪杰跪在祖宗牌位前磕头时,额头磕出的血。
族里的孩子们如今都知道,族谱上那个被墨涂黑的名字是洪水猛兽。有回祠堂漏水,几个半大孩子爬上屋顶修缮,瞥见墙根下藏着半截断剑,剑穗上还系着块碎玉——那是当年张大政送给张豪杰的及冠礼。最小的孩子刚要去捡,就被厉声喝止:"碰不得!那是沾着咱们张家血的东西!"
暮色里,张家老宅的烟囱只有寥寥几缕青烟。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着赵氏布满皱纹的脸,她往灶王爷像前摆了碗冷粥,喃喃自语:"政哥,你看着吧,总有一天,咱们要让那畜生把欠张家的血债,连本带利地吐出来......"话没说完,浑浊的眼泪就掉进了滚烫的粥锅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暮色沉沉,张老爷子坐在梨花木椅上,手指轻叩着桌面。他看着眼前垂手而立的张豪杰,这孩子眉宇间的清正之气,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却也正是这份执拗让他放心不下。"豪杰,"张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可知,这世道不是单凭一腔正直就能走下去的?"
张豪杰喉结动了动,未发一语。他知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前日族中长辈贪赃枉法,与敌国勾结,她带人当众抓捕,导致张家一个个受到牵连,也得罪了不少人。"你性子刚直,是好事。"张老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可家族就像一棵大树,枝枝蔓蔓牵连太多。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不是糊涂,是为了让更多人有饭吃。"他拍了拍张豪杰的肩膀,掌心的老茧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你爹娘走得早,是族里一口粥一口饭把你喂大的。这份恩,你不能忘。"
张豪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清晰可见。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想起小时候祠堂的香火气,想起寒冬里婶娘们送来的棉衣,想起自己名字"豪杰"二字,还是张大军亲手写在族谱上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低哑的"是"。
当张大军从部队回来时,看到如今的张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从顶级家族一下跌入四线家族。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张大军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终究没再说下去。有些路,得她自己一步步走,只是这世道的风霜,不知会将这份正直磨成什么模样。
张豪杰垂着头,青砖地上的纹路被他盯得模糊,心里像压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他喘不过气来。养育之恩四个字,重逾千斤,压得她脊梁骨咯吱作响。
张豪杰推开办公室门时,阳光正斜斜地打在积了薄尘的文件柜上。他将公文包放在桌上,金属搭扣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回到岗位,桌上的绿萝叶尖垂着水珠,像哭过一场留下未干泪痕。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楼毕捧着保温杯缓步走来,玻璃内胆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回来了就好,"他将一份文件推过来,"码头那批货,赵家今早已经撤了集装箱。"张豪杰翻开文件,指腹抚过"暂停扩建"四个朱批,忽然想起昨夜暴雨里,楼毕站在江边说"谁都输不起华南这盘棋"时,风衣下摆扫过水面的涟漪声。
此刻华南建材市场外,赵家旗下物流公司正缓缓驶离,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穿黑色西装的说客收起了一直攥在手里的数据报表,将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三小时前,赵为民办公室那杯龙井还冒着热气时,他接到了老家来的确切消息:祠堂那面新刷的族谱,赵家老爷子名字旁边,临时添上的红漆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
暮色降临时,赵为民站在写字楼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恢复畅通的车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妻子发来女儿画得歪歪扭扭的全家福,背景里添了道彩虹。他想起今早路过信访局时,瞥见公告栏上新贴的数据公示,华南区第三季度维稳指数那根红线,终于在折线图末端微微向下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