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番外·25

写博士毕业论文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每天我都像被推到一个无形擂台上,中子星的冷却曲线、暗物质湮灭的微扰、引力波的噪声函数,像一波波强敌压上来,让我无处可逃。

在纠结许久后,我和iseylia一起决定,以《中子星内部夸克-强子相变与暗物质湮灭对引力波信号的非线性扰动》。

iseylia说,这是未来十年的前沿方向——传统的冷却曲线和表面温度研究,早已经有无数博士生走过。我如果再重复,只会淹没在浩如烟海的论文里。

可越是前沿,越是寸步难行。

我在模拟里加入暗物质散射截面,叠加上夸克物质的状态方程,结果始终不稳定。方程像一只无理的野兽,怎么修正边界条件,它都要在某个节点发散。

有时,跑出来的引力波谱和ligo实际观测差距巨大,我盯着那条崩坏的曲线,心口一阵发凉。

我盯着屏幕上的error,几近崩溃,已经不知喝下了第几杯冰咖啡,实验室外的天黑了又亮,偶尔有几只吵闹的鸽子趴在窗台上,我都懒得去赶走,我想,它们也许也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个,快要爆炸的博士学生。

我不可控制地在心里想,是不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开辟一条新的路径。

早上7点,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屏幕蓝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桌上散落的草稿纸堆得像雪。推导到最后,结果却还是不对。那一刻我甚至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当初我选个oldfashion些的题目,就能有更多的参考文献和模型让我使用,也许我最后只能勉强拿个2.3或2.5,iseylia可能会有点失望,但是至少…

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点燃了一根烟,让冷空气和烟味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那样,我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敢睡觉,因为一睡着,就全都是无法毕业的噩梦。

梦里,iseylia眉眼格外清冷,没有一丝表情,把我写了一年的毕业论文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碎纸机,告诉我——“wasicherwartethabe,isteinedoktorarbeitmiteigenenerkenntnissenundeinerneuentheorie,undnichteineliteraturubersichtoder,bessergesagt,einevermutungohnejedenbeweis.einfiktiverroman.”

(我想看到的是一篇有自己研究成果和新理论的博士毕业论文,而不是一篇文献综述,更准确地说,一个没有任何依据的假说。-1¢6·k-a-n.s!h·u_.¨c¢o!m_科幻小说罢了)

我从梦中惊醒,吓得满头大汗,不敢再睡觉,迎着寒风回到学院,开始新一轮的通宵。

我知道,iseylia不可能会这么做,她只会轻叹一声,然后淡淡跟我说一句,“artemis,i’dthoughtyoucoulddomuchbetter.tellme,yourproblems.”

(artemis,我以为你可以做得更好。告诉我,你的问题)

她会不厌其烦地给我解答,帮我一起计算,重塑模型,甚至陪我熬夜。就像程渲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到底你和astrid谁才是我侄女啊,我大嫂陪你的时间比陪astrid多多了”。

她说,我是她最出色的学生,但是我真的配得上这个“出色”吗….

我抽完烟,回到电脑前,重新盯着数据图,开始找寻新的解决办法。

“artemis,你少考虑了湮灭的反馈能量。”

下午四点,正当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iseylia的声音把我从遥远的银河系中心拉了回来。

她推了推眼镜,语气耐心又温柔,在草稿纸上写下我需要修正的公式,“Λ(t,p)是中子星内部的常规冷却函数,包括中微子辐射和热传导,而你忘掉的,是湮灭项qann。暗物质颗粒在核心俘获并相互湮灭时,会释放出额外能量,这部分能量必须加在热容cv的分母上,才能反映到温度演化方程里。”

她转过头看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亲爱的,如果你忽略了它,就会得到过快的冷却曲线。可实际观测到的脉冲星表面温度比你的结果要高,差别就在这里。”

我正盯着满屏报错的图,脑袋像被塞了棉花,声音发干,“可是如果考虑进去,曲线就会过度平滑,不符合观测的脉冲残余。+b\q′z~w?w·._n\e·t?”

“那说明,你的暗物质模型过于单一了。”她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几行新的公式。

“你用的是冷暗物质假设。但我去年在aurora的推进窗口计算里,尝试过一个新的近似——暖暗物质模型。它不像冷暗物质那样迟钝,也不像热暗物质

那样夸张。它的自由流长更适中,湮灭在早期会留下一定热反馈,但到了晚期,会自然耗散。”

我抬起头,看见她写下的那串方程,瞬间茅塞顿开,她继续说:“如果你在冷却曲线里引入这个项,前段会被抬高一些,缓解过陡的问题,而晚期则能自然回到陡降。”

我惊讶的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教授…这不是您在会议上提过的那个暖暗物质参数化近似吗?可是,那时候不是还没完全定稿吗?”

她笑了笑,眼神笃定,“可是宝贝,研究从来不会等所有人都准备好。artemis,你是第一个可以在论文里使用它的人。而且…”

她走到我身边,给我递上一杯炭焙乌龙,“你知道的,我数学不太好,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算出它的确切值,把它变得更完善。”

我攥紧手里的笔,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她没有嫌弃我的手忙脚乱,反而把自己最前沿的成果推到我面前。甚至…邀请我一起完善这个里程碑一样的新模型。

“谢谢您,教授。”我点头,低声但坚定地说,“我会努力的…”

她只是摆摆手,把记号笔插回笔筒,“别谢我,等你答辩的时候,带着这条曲线站上去就好。”

然而,学术上的突破,并没有弥合我和samuel之间的裂痕。

从一开始,我们的争执只是关于模型的不同。我认为中子星冷却必须考虑暗物质,他却坚持在行星轨道的长期稳定性里,暗物质几乎没有可观测的效应。

“那是你想看见的结果,不代表它存在。”

“那是你懒得考虑的不确定性,不代表它不存在。”

一句接一句,我们把彼此逼到角落。

后来,争吵变成沉默。冷战像一层厚冰,覆在我们之间。实验室里,他和我说话只剩下必要的学术交流;生活里,除了“早上好”“再见”,再没有别的。

我甚至开始刻意躲着他。周末不再去他家,要么在实验室加班,要么回自己家补觉。我们在走廊擦肩而过时,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可每当夜深人静,桌上的公式让我头晕眼花时,我又会下意识地想起:以前,这些时候,他会端来一杯热可可和一个berliner,轻声对我说,“亲爱的,休息一下”。

如今,桌上只有冷掉的咖啡,和塞满了烟蒂的烟灰缸。我忽然想…不知道wilbur现在,减肥成功了没有。

圣诞节前夕,窗外已经飘起了第一场雪。

我几乎半个月没和samuel讲过一句完整的话,12月20号,我终于完成了毕业论文的第一阶段,iseylia只是指出了几个细节上的小问题,随后在论文上写下一个数字——0.7。

她说:“很完美,我几乎找不出不足,artemis…”她笑着,是那种,是我最熟悉的自信、温暖的笑容,“我在想,你会不会成为,我的研究组,第一个拿到0.7的学生?“

我的心跳的很厉害,不仅是兴奋,也是压力。trevor教授评价samuel论文的那句话就像一把剑悬在我头上,他的论文已经足够完美,却还是被形容不够有革命性,那我呢…我长舒一口气,我真的可以,创造出,有革命性价值的成果吗。

我只是谢过了iseylia,不敢承诺什么,iseylia看出了我的想法,递给我一个礼盒,轻轻拥抱了我一下,“现在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就算参宿四爆炸了,也等假期结束再说。artemis,圣诞快乐,祝你度过一个,幸福、平静的圣诞节。”

回办公室后,我打开了礼盒,一套brunellocucinelli的衣服,浅沙色宽松羊绒衫和一条白色的真丝半裙,还有一个封面上印着小猫爪的粉色信封。

我打开,里面是一封来自burgenstock水疗酒店的邀请函——湖景套房,时间两周,恰好是我的圣诞和新年假期。我展开那张米色信纸,不是iseylia的字迹,而是隽秀瘦金体写的中文:

『tomydearest遥遥:

这一年辛苦了,你一直都做的很好,非常非常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fetthestupiddissertation,好好休息,enjoyyourvacation~新的一年,你一定会拥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happyhappyeveryday~

ps:那个邀请函,是阿澈给你们的礼物哦,每个孩子都有,一起去玩吧~他还说,如果你们觉得瑞士太冷,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只要璞华旗下的酒店,都免费。不用客气,他说,这是“dutyof师公”.

pps:我写的中文非常丑,所以让阿澈帮我写了。』

最后的署名,不只是iseylia和程澈,还有astrid和cece,名字的最右边,有个粉色小猫爪。

我看着这封信,还有盒子里精美的礼物,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就像iseylia很多年前跟我说,我不

用把她当作老师,可以是姐姐、朋友,甚至…妈妈,她真的…做了很多,妈妈的工作。

我给她回信息,感谢她和师公的礼物,在最后,我很肉麻的加了一句:iseylia教授,我想,也许我曾经遭遇的所有挫折,都是为了遇见您。祝您,师公、astrid和cece,圣诞快乐,永远幸福。

iseylia很快回复我:所以以后,你再也不会有挫折了。

回家后,我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点燃了香薰蜡烛,海盐和鼠尾草的香味在房间里缓缓弥漫。我翻看着林蔚然给我的无脑言情小说,享受这难得的假期,准备等早上她下班了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burgenstock泡温泉滑雪。

手机亮了一下,我看到发信人时,愣了一下。发件人:fraubettina,samuel的母亲。

【artemis,马上就是圣诞了,我的孩子,你会和samuel一起回家过圣诞节吗?我和他爸爸想去加勒比度假,亲爱的,你喜欢加勒比吗?对了,平安夜晚餐的甜点,你想吃什么?】

我盯着那几行温柔的字,眼眶忽然酸了。理智告诉我,我和samuel的感情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情感上,我舍不得——舍不得他妈妈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关心,舍不得他的父母笑眯眯叫我“artemis,unserkind”。

我靠在床头,看着烛火摇曳,第一次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不知道,samuel是否还愿意让我和他一起回家过圣诞节,我更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