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番外·24

时间过得比我想象得更快,伊萨尔河的风重新变暖,学院前的梧桐树重新绽放绿叶。我在办公室抬头,看见窗外的云被切成清清楚楚的层理,就像我们为Aurora写下的层状推进窗口。

sauel的毕业答辩日期已经敲定。他关于多体相互作用下的行星轨道长期稳定性的毕业论文,被三位外审给了sua cu ude,总分1.0,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拿到trevor教授的最高评价,无缘那个传说中的0.7。

iseylia有些遗憾,轻叹一声,对他说:“trevor教授说,你的论文确实很出色,推演过程严谨,结果可靠,尤其是数值模拟的规模和数据量,在博士生里几乎无人能及。但他认为,你在理论建模的部分过于依赖已有的框架,没有在最关键的稳定性证明中提出全新的数学工具。换句话说,你是把现有的模型发挥到了极致,却没有真正创造一个新的模型。他的原话是:很出色,但不够有革命性。”

sauel愣了一瞬,随即弯了弯嘴角,带着那种特有的自嘲和坦然。

“我明白。”他低声说,“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把能做的做到最好。创造新的工具,需要更敏锐的直觉…而我,更像是一个工匠,把石头打磨得尽可能完美。”

他说这句话时,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没有一点怨气,反而有一种放松下来的平和。

“1.0也已经非常非常出色。”iseylia又一次祝贺他,“不仅是我的博士生里面,从未有人拿到过这么高的分数,近五年里,整个学院,拿到1.0的学生,也不会超过5个人。”

而我站在一旁,听见iseylia转述trevor教授的评价,看着sauel那双在阳光下异常清澈的蓝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brilnt, aber nicht revotion?r.

这句话像一块小石子,落进我心里,激起一圈一圈不肯散去的涟漪。

sauel的论文明明已经接近完美,数据海量,推演严谨,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反复校正,可在最苛刻的目光下,它依旧不够“革命性”。

我心里泛起酸涩。sauel是那种连失眠的夜里也会爬起来对着代码一行一行检查的人,他不曾懈怠过半分。可就算这样,他得到的最高赞美,依然带着“aber”。

看着他坦然自嘲,说自己只是“工匠”,我突然很心疼,也很敬佩。心疼他的辛苦,敬佩他的清醒。

可与此同时,我也不免开始担心自己。

我正在写的博士开题报告,关于中子星冷却机制与引力波信号的对应关系。框架和方法,多数延续了导师和前辈们已有的研究,我试着在细节上做优化,却没能真正跳出他们的影子。

trevor教授那句评价,像是一记警钟,敲在我的耳边:如果只是做到最好,却没有开辟新的路径,那么我的工作,也只能是“brilnt, aber nicht revotion?r”.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甚至比记下任何一条方程更郑重。那一刻,我忽然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论文开题,甚至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勇气,也有没有能力,去寻找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突破口。

我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笔,仿佛这样才能抵消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惶然。

sauel和iseylia的笑声很快把我拉回现实,sauel看着iseylia笑道:“教授,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进行毕业的仪式活动?”

“当然。”iseylia从身后拿出一个纸盒打开,拿出里面硕大的博士帽,郑重戴在sauel的头上。

帽子四周缀满了行星和小卫星的模型,最中央是一条用铁丝固定的“多体轨道”,几颗木制小球正绕着一颗蓝色的地球模型旋转,顶端还悬着一颗小小的彗星。侧面贴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轨道稳定性图,有一张上面还画了个调皮的小箭头,写着“stabilise till 10? years”. (稳定到10?年)

“哇——”sauel看着那顶帽子,像孩子一样惊喜,接过时手指还有点颤,“教授,这个是您亲手做的?”

iseylia点了点头,眉眼间藏不住笑意。“当然。你的论文是关于多体相互作用下的长期稳定性,这顶帽子就是你研究生涯的缩影。”

sauel小心翼翼地戴上,那些小行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低头看着她,忽然郑重地笑了一下,轻轻拥抱了iseylia,“谢谢您,教授,我很荣幸。”

我给他们拍下合照,很快,研究组的其他人也涌上来一起拍照,拍完照,sauel半开玩笑地问iseylia:“教授,这就结束了吗?还有我们的传统。”

iseylia当然明天他说的是什么,德国大学的传统,每个博士生答辩成功后,导师都要骑着自行车,或者拉着装饰一新的木车,带博士生在学院周围“游街”。

同组的同事和有合作的其他教授会一路敲锣打鼓,扛着写满公式的牌子,举着滑稽的标语,吸引周围人的注目。旁观者则会大声喊:“herzli glusch, frauherr doktor!”(恭喜博士女士/先生)

这种场面,我以前见过几次。去年nattalie毕业的时候,我们也这样闹过一次,但是她觉得木板车太土了,想换成其他更新鲜的东西,比如——法拉利跑车。

最后,iseylia开着她那辆银粉色812C,提前报备了行政办公室和校长,申请到了30分钟的封道,带着nattlie在校园中疾驰,而sauel也不知从哪弄来一辆保时捷918,带着我跟在他们后面当守卫。

nattalie拿着横幅,坐在敞篷车里大喊,“ich b der doktor!! heute!!! ich werde endlich doktor!!!"

(我是博士!!今天!我终于成为博士了!!)

而我和sauel则跟在她们后面,也举着横幅和喇叭大喊,“sie ist der doktor!! doktor nattalie ?zdeir, die doktor der Astrophysik!”

(她是博士!nattalie ?zdeir博士!天体物理学博士!)

很快,就有人加入我们,iseylia停下车,让nattalie依次和旁观者一起庆祝,分发早就准备好的啤酒和蛋糕。

笑声、音乐声、酒精和引擎轰鸣声,混在一起,学院的主干道上回荡着肆意的欢乐,象征着学术苦旅终于告一段落的狂欢。

但是最后,即使iseylia提前报备,我们还是因为两辆车巨大的噪音被投诉扰民,iseylia揽下了所有责任,扣除半年奖金,并且公开道歉检讨,给全校师生邮箱里都发了道歉信。

nattalie有些自责,iseylia却紧紧拥抱她,笑着说:“没事,亲爱的,拿到博士学位这一天,你可以做任何,不犯罪的事情,这是你的特权。我没关系,我小学的时候写过无数检讨,还因为在语文课上画老师的恶搞漫画,在全校同学面前公开念检讨书,只是邮件而已,算不得什么。至于奖金…”

她笑着,目光看向停车场那辆格外显眼的银粉色跑车,“难道我还需要靠那点奖金谋生吗。”

而现在,iseylia脸上没有了当时的意气风发,怀孕八个月的她挺着大肚子,连站着都累,身材格外瘦削,连化妆都掩盖不了苍白的面容。

她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肚子,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sauel,很抱歉,今年我恐怕没办法为你拉车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我看得出,她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sauel却摇摇头,笑容明亮得像窗外的阳光:“教授,您别开玩笑了。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健健康康地,把Astrid带到这个世界。至于拉车——我可不忍心让您为了这点传统受累,我更怕…”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狡黠,“师公杀过来把我从楚格峰山顶扔下去。”

“可是,这是传统啊。”iseylia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我本来还想着,到时候亲自骑车,把你送出校园的。”

“没关系。”sauel走上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那就等Arteis毕业的时候,一起补上,好吗?”

iseylia挑了挑眉,盯着我们俩,缓缓吐出三个字:“你们两个???一起?你们想累死我吗?”

sauel眨眨眼,笑得一脸坏劲:“怎么会呢,您可是可以单挑北极熊的女人。”

教室里顿时哄笑一片,iseylia点头,看着我们说:“好,没问题,我会骑那辆老旧木板三轮车带你们从物理学院一直骑到天文台。”

一个月后,学院给sauel抛来一纸任命:w1 junior professor,不用从博后熬起,直接带独立组。

消息传来那天,实验室里一片欢呼。sauel被一群研究生围着,笑得眼睛都在发光。我在门口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拧了一下——是骄傲,也是说不清的紧张。

我已经开始写毕业论文开题报告,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批注,红笔圈出的地方几乎要把整页淹没。我一遍遍写、删、改,仿佛是在和自己拔河。

trevor教授那句话盘旋在脑海里,像一道阴影,逼迫我不断怀疑自己。

我在草稿纸上潦草写下“中子星冷却曲线修正”“引力波信号阈值再计算”,又一口气全撕掉。窗外梧桐树的影子被夜风切碎,落在桌上,像不安的脉搏。

我必须找到那个真正属于我的突破口。

可与此同时,开题期限在逼近,数据的模拟一再拖延,我越是焦虑,越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封闭的方程里。

模拟跑了一遍又一遍,边界条件微调到第三位小数,观测数据却总像一只狡猾的猫,时不时从我指尖跳开。我每天都在写、改、删,深夜到清晨,在中子星冷却曲线和引力波噪声里来回挣扎。

sauel推门走进办公室,敲了敲我桌子:“亲爱的,出去走走?你眼睛红得像被超新星照过。”

我抬头,挤出一个笑:“不了。今晚要把第六章的系统误差写完。”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挑着眉,“又是‘今晚’?”

他坐到了我身边,搂过我的肩膀,贴着我的脸说:“亲爱的,我想你一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我一愣,抬头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日期,7月28号,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我和他恋爱三周年的日子。

“抱歉,亲爱的。”我放软了语气,转过身抱住他的腰,“但是,我今晚必须把第六章的误差写完,等周日好吗?周日,我什么工作都不做,只陪你。”

他沉默一秒,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轻叹,“我可以帮你看一眼误差传播…..”

“不需要。”我抢得太快,连自己都愣了一下。空气停住了半拍,我补了一句,“谢谢。”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一杯热可可,两个Berler放在我手里,“至少先吃点东西,别又胃疼。”

杯壁的温度透到掌心,我忽然有些难堪。我们最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像在一片易碎的冰面上走路。学术上的分歧越滚越大,连生活里最温柔的角落也被不合时宜的锋芒划伤。

真正的火花,从一次联合汇报开始。那天我做关于“磁涡旋对冷却曲线的微扰”的进度汇报,最后一页我提出了一个假设:在极端强磁场下的壳层不稳定,可能导致我们观测到的脉冲型引力波短促增强。

sauel坐在第一排,手指交扣,认真听完,开口时语气温和,却毫不留情:“你的假设很漂亮,但不够稳定。Arteis,你把磁滞的相位延迟忽略了。延迟一旦进入模型,峰值会扁下去,与你的‘增强’设定相反。”

我盯着屏幕,不想看他,解释道:“抱歉,keller教授,延迟我考虑了。”

我的语气格外严肃,真正把他当作一起参与评审的教授,而非恋人。

“考虑得不够。”他明显因为我的称呼有些不满,声音低了几分,“Arteis,这不是生活,是方程。”

台下忽然很安静,我看见iseylia露出宽慰的表情,示意我别担心。

而ferrero教授则笑了笑,为我解释:“sauel教授过于完美主义了,从我的角度看,至少在当前阶段,Arteis的分析没有任何问题,至于sauel教授说的磁滞的相位延迟,这其实需要更多更深层次的研究,然而目前,全世界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这一理论。”

我心里“咔嗒”一声,像某个机关被触发,我明白ferrero教授的意思,对于博士生来说,现在的结果已经足够充足,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想有所建树,想成为像iseylia、ferrero教授,又或是sauel这样的科学家,目前的进展还远远不足。

汇报后我们回到办公室,门一关上,沉默像一层厚毯子压下来。

我先开口:“你可以用‘不同意’,不用‘这不是生活’。”

他抬眼看我,蓝色的眼睛有一种过分冷静的光:“我不是否定你的结论,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能把没有证据的假设,当成理论。”

“你也在做假设,sauel。”我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笑有点发抖,“长期稳定性的那组初值,你凭什么把消散项当白噪声?只是因为你喜欢干净的图。”

他也笑了,但笑意很浅,“我至少给不确定性留了位置。”

我们就这样,一句一句,把彼此按到无法退让的角落。话说到最后,他忽然沉默,过了两秒才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在众人面前批评你。”

“你没错。”我转过身,继续修改分析报告,“在那样的场合,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来参与评审,给我提意见的助理教授,你应该直接指出我的错误。是我不好…”

我低下头,小声说:“我不该把你的模型当靶子。”

“Arteis。”sauel从背后拥抱着我,他的怀抱很温暖,声音也还是那么温柔,“我明白,但是,工作是工作,生活上生活。我不想把二者混为一谈,我也很怕,你会因为工作上的分歧,生我的气。”

他说的不是假设,是事实。过去三年我们因为研究中的分歧导致了许多争吵,一开始是吵架,后来就干脆懒得吵了,直接冷处理。我们一次次说,不要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但每次脾气上来,却总是做不到。

“我不会…”我转过身,也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不会因为和你观念的差异,就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而我也有我的依据。”

不知从何时起,争吵像静电,夹在我们之间,走到哪里,都会细细嗡嗡地响。

晚秋时节,Astrid出生了。我看着iseylia发给我的照片,那个小小的婴儿就像一个糯米团子,很爱笑,m唇的嘴巴很像iseylia,而眼睛像极了师公。

“太可爱了吧….”我和eloise像两个老巫婆一样对着Astrid的照片流口水,“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子最可爱了,又香又白又漂亮。”

iseylia恢复得快,刀口愈合得和她做事的风格一样又直又利,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月,她就拎着一堆图纸回到学院。第一次看见她出现在办公室,我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打翻。

“教授,您怎么….”

她摆摆手,止住了我的话,把图纸的复印件递给我,又打开电脑,“会议前得把Aurora的推进窗口再捋一遍,不能用超过0.02度的误差。”

每晚,她办公室的灯都亮到凌晨,师公在家照顾Astrid,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每晚八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陪她一起加班。

我路过她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轻轻敲门,在开门时小心劝她:“iseylia教授,您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我可以帮您。”

她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叹一口气:“没事,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完成就好。我不能回去,回去饿就要照顾Astrid。现在我只要听到小孩哭就心悸,太可怕了,我每天都在怀疑,我是生了一个永动机吗,怎么这么能哭。除了她爸爸抱她的时候不哭,其他时候都在哭,睡觉也必须roche抱着她,不然就会大哭。Arteis,千万不要生孩子。”

我愣住,在她对面坐下,和她用中文聊天,“可是…师公不是说,他照顾Astrid吗?还有育婴师和保姆什么的,为什么还要您亲自照顾?难道他家里人要求你这么做?他们不要命了?”

她的神情一瞬间松动,疲倦像水一样从眼尾漫出来,她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薄荷烟草味在空气里散开,我们都清醒了许多。

她一边抽烟,一边对我说:“如果是他家里人就好了。阿澈都会帮我挡回去。上个月他奶奶来慕尼黑,跟阿澈说什么鬼话,什么‘你们不喜欢儿子,我也不催你们生儿子了,那就等过几年予微大一点,再生个妹妹,姐妹两个有帮衬’。

阿澈当场把他奶奶训了一顿,当天就送她回国了,让她以后再也别来,我们家不欢迎这种完全不体谅女人生育痛苦的老太婆。”

我忍不住笑了,这些话,一点不符合我对师公的印象,“师公还会说这些?我听程渲说,师公奶奶很宠他。”

“嗯…”iseylia弹了弹烟灰,“他脾气好,但不是没有原则,他早就和他所有亲戚朋友都说过,Astrid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们绝对不会再生一个小孩,孩子随母姓也是天经地义,如果家里有人敢反对他立刻把姓改了跟他妈妈姓,跟我姓也行。”

我又笑了,iseylia也笑笑,接着说:“所以,他家里其他人之前都不敢催我们生孩子,有了Astrid后也不敢说些别的,他爸妈都对Astrid很好,特别是他妈妈,比我妈对我好多了。但是…他奶奶这个人,没眼力见,满清余孽,懒得和她多说。”

“那到底怎么了?”我犹豫了一下,也忍不住多管了一下闲事,“可是,professor,Astrid真的好可爱好可爱…我和eloise都说,等您和师公有空的时候,想去你们家看看Astrid,她好可爱好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

iseylia笑着点点头,“嗯..真的很可爱,但是,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内心。没办法,可能是我亲生的吧,我妈说,我小时候也很烦人。”

她顿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又对我说:“honey,最近,绝对,绝对不要来我们家。”

“怎么了?”我又问,“professor,您…还好吗?”

iseylia长叹一声,又点燃了一根烟,“我外婆在,我外公外婆,都在。他们很可怕,这就是我不回家的原因。外婆每天在家里骂我,说我跟我妈一样,不像个合格的妈妈,说我不负责任,说Astrid长大会恨我,说我连母乳都不喂,很自私。她还怪阿澈。”

“怪师公?”我不解,眨眨眼说,“为什么?师公那么好,哪个爸爸能和他一样,天天给孩子喂奶,换尿不湿,洗澡,还陪她睡觉。”

“对啊!!”iseylia发出一声怨念的长叹,“所以我外婆怪他啊,怪他做太多,把我这个当妈妈的活都干了,所以我心野了,不回家了。”

“什么?……”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一个养育了iseylia和Lucille这两位杰出女性的女性长辈之口。

“那温律师呢?”我也跟着她叹气,“她知道吗?”

“知道,她天天和我妈吵架,让我妈回杭州。”iseylia抬眼看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但是她不肯回去,她和我妈说,‘我又不是住在你家,你管这么多干嘛,这是你家吗?阿澈说不让我住我再回去’。”

香烟燃尽,iseylia立刻又点了一根,摊摊手,表情更惆怅了,“所以,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不能骂她,不能把她赶出去,阿澈更不能,好好讲话她又不听。所以,她不走,只能我不回去,我说我出差了。前两周,阿澈每天晚上趁我外公外婆和Astrid睡着了,来我englischer garten那套房子陪我,然后早上八点前再回去。”

我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不禁调侃,“什么?你们这…你们是合法夫妻啊!professor….”

“是啊!!”iseylia也发出一声哀嚎,“阿澈也跟我这么说,他说,我们明明是夫妻,怎么现在和偷情一样。我也不想他每天又要照顾孩子,又要跑来这边照顾我这么辛苦,所以还是等我外公外婆和Astrid睡着,我再回家。”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能跟着她一起骂她的外公外婆,也不可能说,“那你别管Astrid了,跟我们一起在学院里为人类探索宇宙奉献一生”,只好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

“至少…iseylia教授,没有人会因为,你生了孩子,就觉得你会淡出科研,你还是我们最敬佩,最爱,也是…”我故意笑了两声,“最怕的教授。”

“嗯…”她点头,看了眼手表,伸了个懒腰,“11点半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我…”我哭丧着脸,看着邮箱里最新的邮件,“还要分析观测数据。”

“加油,bb.”她走到我身边,弯腰拥抱了我,小声在我耳边说,“我记得的,毕业那天,我会骑三轮车带你和sauel去wee.”

我苦笑着点头,也抱了抱她,“好..为了坐上iseylia教授亲自骑的三轮车,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