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怀孕了
她说完决绝转身上车。
顾北声望着车里沈从雯冷硬绝情的侧颜，心在这一刻猛地疼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夫妻，早已是亲人一般的存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和她离婚。
自始至终，顾谨川和苏以沫都没有说一句话，连上车前一个眼神都没给顾北声。
曾经亲密的家人，如今已然冷漠至此。
顾北声僵立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街边传来的汽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仿佛是对他的嘲讽。
就在顾北声神情恍惚之际，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换回了他的神志。
他掏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艾米莉亚几个字，眼神微怔。
“恭喜啊，你就要当爸爸了。”
沈从雯冰冷而讽刺的话语再次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他不接就永远不会停止。
街角的喧嚣、刺耳的鸣笛，似乎都遥远了，只剩下这催命般的铃声和他脸上的茫然。
他终于滑动接听，将手机贴到耳边。
“北声……”电话那头传来艾米莉亚哽咽的声音传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你，你能来见我吗？”
顾北声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什么重要的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疏离。
“现在先不说，等你见我就知道了，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艾米莉亚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顾北声沉默了。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沈从雯决绝的背影，顾谨川冷漠的彻底无视他的眼神……
还有那句“她已经怀有身孕你会不知道？”像复读机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上周，艾米莉亚确实吐过，还以为只是吃坏肚子，难道她真的怀孕了吗？
“北声？你在听吗？晚上能来见我吗？”艾米莉亚得不到回应，开始有些着急地催促。
顾北声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城市街头浑浊的空气。
再睁开眼时，那双曾经总是带着运筹帷幄自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复杂的荒芜。
“艾米莉亚，”他打断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声音疲惫却清晰，“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电话那端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是他异常冷静的语气，让她预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我……”艾米莉亚犹豫了一下，似乎还在挣扎着想保留那份“惊喜”，“真的不能等到见面吗？”
“不能。”顾北声的回答没有留下丝毫余地。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隔着电话，他仿佛能听到对方逐渐变得急促和不安的呼吸声。
终于，艾米莉亚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里带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试探。
“北声，我……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
果然。
亲耳听到这个消息，顾北声的心脏还是像被重锤狠狠砸中，酸涩得让他深呼吸。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没有即将再次为人父的激动，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这个他曾经期盼过的、与年轻新欢的爱情结晶，此刻带来的，只有将他推向更深渊的负罪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他失去了一个经营多年的家，换来的，是一个在他毫无准备时骤然降临的新生命。
电话那头，艾米莉亚还在期翼地描绘着未来，“……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聪明英俊……北声？你高兴吗？你怎么不说话？”顾北声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街边的喧嚣再次涌入他的耳中，大脑一阵嗡嗡作响。
他望着这个繁华却冷漠的城市，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脚下是他自己亲手挖掘的深渊。
电话那头的艾米莉亚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她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慌，声音也变的更加的哽咽。
“北声……父亲已经不管我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也不想坐牢……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长大……”
“判决已经下来了，等我们宝宝出生六个月后，我就会被关进监狱，北声……我以后怎么办啊……”
顾北声的指节捏得发白，手机外壳似乎都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
艾米莉亚带着哭腔的诉说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的泡沫。
街灯在他眼中晕开模糊的光斑，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
他站在这里，却又彻底被隔绝在外。
“……北声？求求你，说句话……”艾米莉亚的声音微弱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铁锈般的涩意堵在喉咙口。
他该说什么？
高兴？
开心？
安慰？
还是冷静地分析这团由欲望、背叛和冲动搅成的、无法收场的乱麻？
最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朽木，“在哪里？”
他出口的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被抽空后的疲惫。
“什……什么？”艾米莉亚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静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