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鸳4

接连七日,胤禛雷打不动地往储秀宫跑,就好像裤腰带多了个钩子似的;一到暮霭沉沉,冷月挂苍穹的时候,便失了魂魄般地跑去找禧嫔。¤6~1=)看3书=={网?§} xu首??x发¨

再这样下去不行。

皇后特地叫人炖了盅滋阴补虚的沙参玉竹老鸭汤,风雪无阻地来到了慈宁宫。

“竹息姑姑,本宫来探望太后的身体,劳烦通传一声。”

竹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是,皇后娘娘。”

没多久,慈宁宫的殿门缓缓敞开,宜修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一脸祥和笑容地走了进去。

“皇额娘,臣妾听闻您前段时日身子虚弱,特地炖了盅老鸭汤给您送来。”宜修孝顺地亲自执勺给太后舀了小碗,呈到了她的面前。

太后垂下眼帘,侧眼睨视了下皇后,“说罢,有什么事来求。”

看到皇后,她就心里不痛快,乌拉那拉氏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皇后,偏偏为了家族权势,不得不保下她。

这些年,太后眼睛一闭,都是那些胎死腹中、无远见天地的皇孙们向她伸手啜泣;她只能常锁宫门,整日拜佛诵经,为他们超度冤魂。

“皇额娘说哪里的话?臣妾也是关心你,只是皇上近日来颇为宠爱禧嫔,臣妾恐后宫不宁,彼时难免会惊扰到皇额娘。′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太后还能不知道宜修打的什么算盘吗?

“你这是不敢得罪皇帝,叫哀家去惹皇帝的眼。”

宜修没有说话,任由太后指谪,她知道太后己经答应了,任由长辈说几句又何妨,太后与她同样在意皇后地位的稳固。

“皇后,记住,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后嗣稀少也是中宫失德……你下去吧。”

宜修顺从地离开了慈宁宫,漫天鹅毛飞雪随风飘落,她伸出手抓住几粒冰晶,用力地一捏,碾化作水。

可怜她的弘辉不治而亡,若是长大了,一定聪慧过人。

她也很想有自己的阿哥,可皇上对她己经失去了兴趣,只当皇后来敬重;除了初一十五按规矩来她的床榻上安稳睡一觉,多余的都没有了。

这后宫的女人如百卉含英,开了又败,无穷无尽,人人都能怀孕偏偏就她不行,若真叫一个个孩子平安落地,要她情何以堪。

慈宁宫中久久无言,舒缓解郁的安神香自鎏金铜雀炉台中冉冉升起,淡青色的烟气弥漫在半空之中淡去,只听内阁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竹息,等下了朝,去请皇上来慈宁宫一趟。”

胤禛坐在御辇上摩挲着手中的紫铜袖炉,一片莹透的五彩雪花落在了他的耳廓处,沿途路上,只有太监们踏着雾霜而行的吱呀踩雪声。-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他知道此行太后叫他来慈宁宫的目的。

果不其然,母子俩人一见着面,还没寒暄两句,太后就耐不住切入主题;他的皇额娘一贯如此,缺乏对他的舐犊爱重。

“哀家听说禧嫔貌美,自她进宫以来,还未曾见过,心里有几分好奇,听竹息提及,似乎是个活泼性子。”

太后这是暗戳戳地示意皇帝,禧嫔不知礼数,至今还没拜见她。

“近日寒风凌冽,大雪纷飞的,皇后知晓前几日皇额娘您偶尔风寒,生怕妃嫔众多,乘寒霜而来,难免夹杂一丝凉意;

皇后也是顾虑皇额娘您的身体,许久未带领妃嫔们前来请安,一时疏忽,还请皇额娘莫要怪罪她。 ”

她这个孝顺儿子,深藏若虚、城府深沉,故意拿她的话呛人呢!打蛇打七寸,老西最是知道如何拿捏人心的。

“你倒是护得紧,只是这万紫千红还需养花人悉心栽培,有失偏颇,恐怕会叫那繁花枯竭衰败,贪婪地汲取空气中最后的养分;

独占浇灌的花,亦会因为淋灌了过度的雨露,而烂湿了根。”

皇额娘说话真是愈发不知收敛!是因为隆科多的势力庞大,叫她有恃无恐吗?还是她真觉得乌拉那拉氏的后位和权势稳如泰山。

她这简首是在赤果果地诅咒文鸳香消玉殒呢!

“儿子不劳皇额娘费心,左右那些女子无用,去了也生不下皇嗣;

后宫有妖邪鬼魅作祟,皇后身体抱恙,没有精力去多加管束,还是将六宫之权一分为三,由三个妃位照看一二为好。”

“你!”这个不孝儿子,她不过是好心劝诫他一句,当了皇帝,脾气也也是大了,她这个皇额娘竟是半点也说不得。

胤禛没有理会太后的欲言又止,抬脚径首离去。

他是皇帝,若连个人都护不住的话,倒不如自觉地从皇位上滚下去。

他可是卧薪尝胆,从九死一生的阎罗地狱场中角斗胜出的人,乃天命所归。

“苏培盛,去把景仁宫的侍卫都换上一批,告诉皇后好生调养生息,不宜过多操劳,将执掌六宫之权均分给三妃。”

回到景仁宫的宜修坐在花梨木雕花妆奁台前,剪秋正在帮她卸下头上的金累丝绢花嵌珠钿子。

掐丝珐琅

??凤三足大火盆里,上好的红罗炭烧作红通通一片,跳跃的微光仿佛细碎荧光,烘得内阁暖洋洋的,宜修换了身轻便常服,靠坐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

景仁宫外忽然的一阵喧嚣搅得她心烦意乱,“剪秋,外头何事喧哗?”

剪秋前去打探情况,却久久未归;宜修心里倏地有些不安,犹如万千蚂蚁在胸腔内啮咬。

“皇后娘娘,不好了!景仁宫外的侍卫都被皇上给换了,说是您身体抱恙,需闭宫休养,将…将六宫之权尽数分了出去。”

宜修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的眼眸倒映闪烁着燃烧升腾的火焰,手脚却冰凉刺骨。她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

难道皇上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吗?不…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皇上不会就此轻拿轻放,这番举措,更像是…警告。

竹息的姗姗来迟,总算解了她的心头困惑。宜修勉强撑起她那贤淑祥仁的皇后架子,送走了对方。

关起殿门,宜修转头将案桌上的鎏金雕笼仙鹤香炉、用粉彩釉瓷器皿装裱的枣泥山药糕,全都甩在地上。

“怎么一点小事,皇额娘都处理不好!害本宫反而失了宫权!”

她早该知道,皇上与太后关系不睦,让她去劝阻皇上,稍微一点言语龃龉,都可能弄巧成拙。

这次是她顾此失彼,有些冒进了。

先静观其变,当务之急,是该先除了甄嬛这个心腹大患;着急瓜尔佳氏盛宠的,也该另有其人才对…

算禧嫔运气好。

只是,有件事不得不防。

“剪秋,将前段时间外国进贡的那串红玉珠链找出来,放在妆台上,那珠链色泽光亮喜兴,祺嫔年轻貌美,最是衬她。等本宫的病好了,可得找个机会送予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