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箬14
原淮阴知县索绰伦桂铎,镶红旗出身,因管修堤坝,治水有功,升为江南河道副都督,正五品官员(私设)。o三?叶{′屋^u !首¤发·
其位不及三品,本不该进京上朝进谏。前阵子被皇帝下旨调派至河南治水。而今对方上奏称,是有治水良计想要进献,特请上京复旨。
没想到阿箬居然是真的生病了。她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乾隆不敢见她,只能暗中叮嘱太医仔细瞧看。
可连太医也把不出什么问题,任由着阿箬的身体日益虚弱。
念着桂铎进京的时候,刚好可以让父女见上一面,说不定阿箬见到了家人,病情就好转了。
心里这样想着,乾隆准了索绰伦桂铎的奏书。
启祥宫成日乌云笼罩,浓郁的药味弥散在空气中,来往进出的宫人皆以悲怆掩面。
“咳咳咳……说来也怪,贞淑。到底是紫禁城的问题,还是咱们这启祥宫风水不好……”
金玉妍形如枯槁,嘴唇干裂到脱水,费力地扯起一抹惨然的微笑。
“本宫自从诞下了……阿哥之后,身体就不见好,现在连那嚣张跋扈的慎贵人都生了病。”
嘉贵人虽然降了位,可皇上念在她为玉氏贵女,又失了皇子的份上,让她照居主位;
在金玉妍眼里,她迟早会凭借玉氏和自己的手段,重回嘉嫔的位分,私下压根懒得改口。\m?y/r\e`a-d\c-l,o^u/d/._c¢o~m?
可眼下这病,竟是半点不见起色,她逐渐陷入了绝望。
“娘娘,慎贵人原先私下疯疯也就罢了,那日可是对皇上发了好一顿火气,现在清醒过来,许是自己把自己吓病了,她呀,那是自作自受。”
贞淑浸湿了手中的棉帕,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润泽着金玉妍的嘴唇。
“娘娘您是月子没养好,太医在调养身子了,咱们过段时日就好了,您别忧思过度。”
说来也奇怪,这启祥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了几遍,连个蜘蛛网也没有,更别说那些脏东西了。
可她们娘娘的身体,却怎么也不见好…眼下只能先养好身子,再做打算……
她们丝毫不知,素练那药是从不怠停歇,甚至连金玉妍做小月子排恶露的时期也未曾放过。净身的水里,全都掺了好东西。
女性的膜理部位本身就比男性接触面广,更易沾染戾气与邪毒。
这索绰伦桂铎人都还没到达京城,金玉妍就率先一命呜呼,没了人。
一个生不了皇子的女人,在玉氏眼中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乾隆遣了贞淑回去传报消息,那头可是冷漠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主儿,您看,今日的饭菜是愈发差了,这哪能吃呀!”若心重重地将碗摔在了桌上,气鼓鼓的。_h.u?a′n¨x`i!a¢n¢g/j`i!.+c~o^m+
他们这,华服银两倒是不缺;可那内务府嫌慎贵人这晦气,说是快死的人了,用了好东西也是浪费粮食,苛待得更加严重了。
皇上这段时日既没进过启祥宫,也没派人送过东西。一个久病缠身、又失了圣宠的人,多仔细一分,他们都嫌浪费心力。
只有御前贴身伺候的人知道,皇上这阵子是焦虑又狂躁。曾经李玉享受过的“好”待遇,如今也是轮到了进忠。
许是皇上之前做过一次偷鸡摸狗的事,这段时间重温一遍,倒是轻车熟路。
三天两头的,大半夜赶着脚程,从启祥宫后墙翻进去,守在门外偷偷瞧着;偶尔一瞧就是一宿。
晨光微熹,天边才刚刚泛起了鱼肚白,乾隆披着一身的露气,避着人,再悄悄地回去上朝。
要他说,慎贵人毕竟是皇上的妃嫔,皇上若是想见,谁敢拦着啊,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皇上拉不下脸,到处折腾,他们这些奴才也只能认命地陪主子闹;这日子,到底何时能到头呀……
“走吧…若心,咱们带上这内务府送来的饭菜,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
既然内务府的人敢这般作为,也不能怪她扯下他们的脸皮吧~贴面开大这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长春宫中,乾隆与皇后正用着午膳。
“皇后,你多来点这个党参黄芪鸡汤,补气养血又健脾胃,这段时间,你也轻减了不少。”
这对世上最尊贵的夫妻,还未完全从丧子的情绪中抽离,互相舔舐着伤口。皇帝伤心于自己失去了一个优秀的皇位继承人;皇后则沉浸在骨肉分离的痛苦中。
富察琅嬅只觉得自己人活一世,真是失败至极,她开始有些迷茫,不知何为活着的意义。
她自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皇后、合格的妻子与母亲,到头来活了半辈子,什么都没落好;
无论她做得再好,这皇后和嫡子之位,依旧被后宫这群贪婪的女人虎视眈眈地时刻窥探着,叫人防不胜防。
被家族的使命和滔天的权利架住的一尊躯壳,也因此失去了她的至宝……
“皇上您也是…多喝些汤,最近可是政务繁忙?臣妾瞧你亦是清瘦
不少。”
皇后端起庄重贤淑的微笑,心里敛着血,嘴上依旧贤淑地对乾隆嘘寒问暖。
夫妻俩互相关心着对方,彼此的心却犹如隔开一道长长的银河。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慎贵人在殿外求见。”素练微微福身。
嗯?慎贵人怎么在这个时候求见?她不是一首在养病吗?皇后睨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皇帝,对方挪了挪自己的椅凳,坐得庄严了许多。
似乎是闹了什么别扭?
“叫她快进来吧,她都病了那么久,可不得在殿外久等,素练。”
只见阿箬衣装素雅,穿着一袭乳黄色暗纹氅衣,鬓间只差着三两支玉钗,犹如一株夏日初绽的清丽秀莲,风姿绰约。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阿箬在若心的搀扶下伏了伏身,长期服药,身体多少有些软绵无力。
“慎贵人,怎么忽然这个时辰来了?可用膳?身体可好些没?”
“回娘娘,妾的身子无非就那样;至于膳食…还请皇后娘娘瞧瞧…”阿箬示意若心将食盒呈到皇上、皇后面前。
一些破破烂烂的菜根,和不知放了几天的隔夜饭熬成的白粥摆在他们面前。
“皇后娘娘,这是内务府近期呈上来的膳食,就是奴才们用的都比妾这丰盛。成日竟吃这些,妾这病,怎能见好呢……”
说罢,阿箬晃了晃如拂柳般纤细的身子,似乎一阵微风都能轻而易举刮倒她。
乾隆腾起了身,见到若心稳妥地搀扶住阿箬,又尴尬地坐了下去。
皇后愤而拍桌怒斥,“那些狗奴才,如此放肆,本宫定会好好处置!
这段时日本宫身体不佳、忧思过度,宫务之事确实有所松散,确实是本宫的不是!稍后会给慎贵人你一个交待的!”
本来她就看不惯那些奴才的处事风格,况且皇上刚好又在一旁看着,慎贵人这事她必须严加惩戒,以示中宫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