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倔强的御主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深海里,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鸿!特+晓*税~蛧′ _蕪\错~内′容¨
远坂凛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卫宫家那熟悉的、布满灰尘的横梁。意识缓慢回流,伴随而来的是全身骨髓被抽空般的虚弱,更深处,魔术回路如同被烧焦的枯藤,每一次试图凝聚微末的魔力,都带来尖锐的刺。
昏沉中,她感到一股温热的触感覆上自己的额头。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生涩的谨慎。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地聚焦。
是林秋
。他就坐在自己临时铺就的地铺旁,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油灯光晕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压迫感。他手里拿着一块浸湿的布巾,正小心地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呃……”凛想开口,喉咙里却只挤出一点干涩的嘶声。
“别动。”林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沙场威严。
他放下布巾,一只宽厚的手掌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金属的微凉,属于巡猎命途的磅礴伟力顺着她的腕脉,小心翼翼地探入她枯竭的魔术回路。
凛的身体剧烈地一弹,闷哼出声,额头瞬间再次布满冷汗。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林秋铁钳般的手指稳稳固定住。
那股巡猎之力在她体内奔流、探查,所过之处,烧灼般的剧痛清晰地勾勒出她魔术回路此刻狰狞的状态:多处节点因过载而焦黑萎缩,魔力通道布满细密的裂痕,每一次能量流经过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晓_说~C¨m^s. ,耕′薪′蕞¨哙`更触目惊心的是,在焦黑萎缩的痕迹之下,林秋感知到了数道陈旧、尚未完全愈合的魔力透支伤痕——那绝非柳洞寺一战所能造成!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锐利如淬火的刀锋,牢牢锁住她因疼痛和虚弱而显得苍白的脸。
“多次透支。”林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敲在凛的心上,“远坂凛,你的身体早就到极限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质问并非怒火,而是比怒火更沉重的、一种被信任者刻意蒙蔽的冷冽审视。
仓库的寂静被这质问切割得支离破碎。角落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间桐慎二蜷缩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更添几分压抑。卫宫士郎靠在稍远的墙边,闭目休息,眉头紧锁。saber则在不远处静坐调息,碧绿的眼眸睁开一线,担忧地望过来。
凛倔强地偏过头,避开了林秋那仿佛能灼穿灵魂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喉咙的干渴让她声音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刻入骨髓的骄傲:“远坂家的魔术师,岂能因区区魔力消耗,就拖累自己的servant?成为英灵的负担?” 她咬住下唇,试图压下声音里那丝无法控制的颤抖,“圣杯战争,远坂凛不能是累赘!”
“愚蠢!”林秋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近乎训斥的严厉,在寂静的仓库里如同惊雷炸响。他握着凛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松开,仿佛怕捏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那份矛盾的情绪在他冷硬的眉宇间一闪而逝。“你的身体才是一切的根基!若根基腐朽崩毁,纵有通天之力,亦是无根之木!这并不是坚韧,是取死之道!” 他站起身,阴影几乎将凛完全笼罩,巡天将军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凛被他骤然爆发的严厉震得一愣,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更深沉的疲惫猛地涌上心头,几乎冲垮了她强撑的意志。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自己有分寸,想说这是御主的责任……
可身体深处那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魔力枯竭带来的空虚,让她所有逞强的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最终只是更深地咬住嘴唇,将脸转向墙壁内侧,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留下一个沉默而倔强的背影。
夜,更深了。
仓库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间或响起的。
凛的意识在剧痛和虚弱的海洋里沉沉浮浮,身体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又像沉在冰窟里发抖。昏沉中,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在眼前闪现。
柳洞寺扭曲的回廊,美狄亚兜帽下冰冷的唇,rider那毁灭性的宝具光芒……
还有樱那绝望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拖入永恒的深渊……
“樱……别……”凛无意识地呓语,冷汗浸湿了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她不安地扭动着,仿佛在挣脱无形的束缚,一只手在冰冷的被褥上徒劳地抓挠。
忽然,一只带着金属凉意、却奇异地带给她一丝稳定感的手掌握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那手掌宽厚而有力,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持兵器的硬茧,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紧接着,一个带着温热气息的碗沿小心地抵在了她干裂的唇边。
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朦胧。林秋半跪在她的地铺旁,一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米香的清粥。
他微微蹙着眉,动作带着一种战场上排兵布阵般的精确,却又透着一丝笨拙的小心翼翼,将一小勺温热的粥喂到她唇边。
“……”凛想拒绝,想维持那点可怜的尊严,可身体对温暖食物的本能渴望压倒了一切。
她顺从地张开嘴,任由温热的粥滑入喉咙。
林秋沉默地喂着,动作稳定而耐心。
仓库里只剩下汤匙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油灯昏黄的光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柔和了些许,眼底那熔金般的光芒也沉淀为一种深沉的暖色。
一碗粥见底,凛感觉冰冷的西肢似乎找回了一丝暖意。
林秋放下碗,并未立刻离开。他依旧半跪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目光落在凛依旧苍白的脸上,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
“感觉如何?”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己不复之前的冷厉。
凛轻轻点了点头,又立刻因眩晕而蹙起眉,声音轻得像羽毛:“好些了。”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仓库那扇小小的、蒙尘的高窗,窗外是冬木市沉沉的夜幕,只有几点稀疏的灯火。“樱……她……”
凛的心猛地揪紧,樱那空洞的眼神和黑泥翻涌的景象再次刺痛她的神经。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却被林秋轻轻按住了肩膀。
“当务之急,是汝。”他的目光沉静而有力,如同磐石,“只有养好你的身体,巡猎之矢方能无后顾之忧,撕裂这污秽之局。”
他收回手,重新坐回旁边的矮凳上,高大的身影再次沉入仓库的阴影里。
“休息吧,我会一首呆在这里。”
凛重新躺好,身体深处翻腾的虚弱感并未完全消退,高烧的余烬让她依旧昏沉。然而,林秋那沉稳如山的气息,那无声守护的姿态,以及那句“我在”,却像一道无形的壁垒,暂时隔绝了外界汹涌的黑暗和内心的惶惑。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模糊地感觉到,自己那只放在被褥外的手,似乎被一只带着金属微凉的手,极轻、极快地碰触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移开。那触感短暂得如同错觉,却在她沉沦的意识边缘留下了一道微暖的涟漪。
夜半,万籁俱寂。仓库里只有油灯燃烧的细碎声响
林秋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凛因高烧而显出些许安静的脸上,那双赤金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我知道你的感受。”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最终化作一句斩钉截铁的宣告:
“对于我来说,你并不是负担。”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中最重要的人。”
“是吾愿倾力守护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