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英灵卫宫

冬木市的夜,沉得如同凝固的黑血。,k,a-n_s\h!u.c·m?s\.*c·o*m`间桐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远坂家那熟悉又陌生的宅邸围墙之外。

紫发在冰冷的夜风中拂动,空洞的眼眸倒映着这座承载了她最初、也最纯粹快乐记忆的建筑。没有一丝属于“间桐樱”的情绪波动。

然而,当她苍白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铁艺大门时,某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她轻易地穿透了远坂宅那象征性的防御结界——那结界似乎对她体内流淌的“此世之恶”毫无反应,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亲和。庭院依旧整洁,月光洒在精心修剪的草坪和那棵见证了无数童年的老树上,静谧得仿佛时间在此停驻。

樱的脚步,踏在铺着碎石的小径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像一抹游荡的幽灵,穿过玄关,步入空旷的客厅。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远坂凛常用的、某种清冽香水的味道,这味道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包裹着她意识的重重黑泥。

一幅画面,突兀地、带着刺眼的光晕撞入她黑暗的脑海:两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相似的洋装,在客厅的地毯上追逐嬉闹。姐姐远坂凛,骄傲地扬着小脸,手里举着一个崭新的玩偶;而小小的自己,樱,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眼中满是纯粹的崇拜和依恋……

“姐姐…...凛姐姐……”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音节,如同气泡破裂般从樱紧抿的唇边溢出,随即被无边的死寂吞没。.比~奇·中+蚊~徃~ ~首_发/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那双吞噬光线的黑暗之眼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随即又被更深的虚无抹平。

她缓缓走上楼梯,脚步依旧无声。目标明确地走向那间属于“远坂樱”的儿童房。房间被保持着原样,仿佛主人只是短暂离开。粉色的窗帘,印着小花的床单,还有床头柜上,那只陪伴了她最美好时光、却最终被遗弃在这里的、略显陈旧的棕色泰迪熊。

樱停在床边,空洞的目光落在泰迪熊身上。熊的一只纽扣眼睛似乎正“注视”着她。她伸出手,动作僵硬地、小心翼翼地,将它抱了起来。布偶粗糙的触感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没有丝毫温度。没有怀念,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确认”——这是“过去”的一部分。

她抱着熊,转身离开房间,没有一丝留恋。但当她的视线扫过窗外庭院中那片开阔的草坪时,之前在教堂找到的、言峰绮礼笔记中的内容清晰地浮现出来:

【于任一节点,以‘承载者’自身为触媒,以黑泥为魔力源……】

远坂宅邸。西大支柱之一。

樱抱着泰迪熊,如同抱着一个冰冷的道具,无声无息地回到庭院中央。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深渊气息。?齐/盛.晓,说\蛧- .冕.废^阅^独¢

不需要法阵,不需要吟唱。她只是站在那里,抱着那只陈旧的泰迪熊,仿佛它就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痛苦与力量的锚点。

“以我之名,以此世之恶为引……”

她低语,声音依旧是那沙哑空洞、非人的复合音调,但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源自遥远过去的执拗。

粘稠如石油、散发着极致恶意与诅咒气息的“黑泥”——此世之恶的具现——如同响应君主的意志,疯狂地从樱脚下的地面缝隙中涌出!它们没有勾勒复杂的魔法阵,而是如同活物般,贪婪地、扭曲地蔓延、凝聚,最终在樱面前形成一片翻滚的、亵渎的黑色泥潭!

樱抬起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准了那片翻滚的黑泥。

“——宣告!”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运系汝枷锁!”

“应深渊之召唤,顺此意、从此理者,回应!”

“吾乃承载世间一切诅咒之器!吾乃渴求焚尽虚伪之复仇者!”

“缠绕无望理想之残骸,于抑止之轮降临——”

“天秤的守护者…亦或毁灭者啊——!”

轰——!!!

远坂宅的庭院剧烈震动!比在教堂时更加压抑、更加绝望的紫黑色光芒从翻滚的黑泥中冲天而起!光芒中,粘稠的黑泥疯狂地塑形、凝聚!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轮廓逐渐清晰。

他身披破损的、沾染着焦痕与不明暗红色污迹的黑色风衣,内里是同样色调的紧身衣。裸露的右臂肌肉虬结,却缠绕着仿佛被灼烧过、又沾染了诅咒的惨白绷带,绷带的缝隙中,有粘稠的黑泥如同活物般缓缓渗出。

白色的短发如同钢针般根根竖立,被紫黑色的魔力光焰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灰烬。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那分明是卫宫士郎成熟后的轮廓,却布满了风霜与绝望刻下的冷硬线条。皮肤是病态的灰白色,嘴角紧抿成一条无情的首线,而那双眼睛不再是士郎温和的棕褐色,而是如同淬炼过的钢铁般冰冷、锐利,又燃烧着永不熄灭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起焚毁的业火——赤红如血!那是被背叛、被理想灼伤、被绝望彻底浸染后

的颜色!

他手中没有投影的武器,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一股撕裂空间般的锋锐剑气与焚烧万物的毁灭气息,仿佛他本身就是一柄被诅咒的、出鞘即染血的凶刃!

“servant Archer……”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是‘Avenger’,亦或是‘守护者’的残渣?无所谓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着业火的赤红眼眸,穿透紫黑色的光焰,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召唤他的间桐樱,以及她怀中那只同样沾染了黑泥气息的泰迪熊。他的目光在熊上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动,随即被更深的讽刺与绝望淹没。

“回应召唤而来,此世之恶的容器。”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带着洞穿灵魂的穿透力。

“告诉我,被深渊吞噬的小姑娘,你那扭曲的‘愿望’是什么?是想用这污秽之火,烧尽所有带给你痛苦的存在?还是……”他顿了顿,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冰还冷的、充满自嘲与毁灭欲的弧度,“……想找一个和你一样,被‘正义伙伴’这种可悲理想彻底背叛、最终坠入无间地狱的同类?”

樱空洞的黑暗眼眸“注视”着眼前这散发着毁灭与同源绝望气息的弓兵。她无法理解他话语中复杂的情绪,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与她体内翻腾的“恶”共鸣的、焚烧一切的决绝。

她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泰迪熊,缓缓转身,朝着远坂宅的大门走去。脚步依旧无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离开意志。

新生的Archer——卫宫,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他赤红的眼眸扫过这熟悉又陌生的远坂宅邸,目光在二楼那扇属于儿童房的窗户上停留了一瞬,眼中燃烧的业火似乎跳动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漠然。他像一道移动的阴影,一个活着的诅咒,无声地融入了樱身后的黑暗。

庭院中,翻滚的黑泥缓缓渗入地下,只留下一片散发着硫磺与绝望气息的焦土。

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樱刚刚站立的地方,以及……她怀中那只棕色泰迪熊身上,一个被黑泥沾染的、小小的泥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