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人人喊打的马县令

这厢几人说话间,便走进了内院。坐下后,下人端茶倒水,一番寒暄下来,马县令的样子更为松弛了些。


这京中户部来的大人公子们,看起来确实是见过世面之人,身上掩盖不住的贵气。


“马县令,我们一路走来,您这个县这些个吃喝场所做的都很不错啊!各种鲜食一应俱全,京中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南宫回开了个话头。


“哎,我这里穷乡僻壤的,自是不能和京城比。但不谦虚的说,下官在这些事情上,略懂,略懂。”马县令笑得很是得意。


“那不知马县令今年邑县收成如何啊?”


“这……几位大人是来调查这收成之事?”


“非也非也,就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唉,下官也不瞒各位,我这里的民众啊,很是刁钻!习性不好,不愿意交纳税供,所以这邑县啊,一直在亏着呢!”


“有没有可能是,天不太好?”李景煜提示道。


“那不会,这天好着呢!天天艳阳高照,怎么可能收成不好!我看就是那些人偷懒!”


“那马县令是否去查看过?”


“派人去过了,回话都是刁民,不好好种地。”


李承璟皱起了眉头,这便是何不食肉糜。这位马县令,自己吃的用的都奢华无度,却从未去田间地头走过一次。


这种人,怎么可能做的了好官!


只是还不到时候,他喝了一口茶,强压住心底的憎恶感。


“下官想问下,各位大人来我这里,可是户部罗大人有事吩咐下官?”


罗成!李承璟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看来误打误撞的还真碰到个有关系的。罗成的事情才发生不久,许多低阶的地方官员还并不知情。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家父,这段时间身体抱恙。这次也是派我们来拜访一下老朋友,另外他托我问你,上次那件事,办好了没?”


说完李承璟紧紧盯着马县令的眼睛,他赌的便是两者之间若有私下交易,则一定有事情在办。


马县令先是愣了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啊!罗大人上次交待的事情。我早已准备好,只是上次传消息过去还没有等到回音,原来是派两位公子亲自来取了!”


李景煜顺势点了点头,“正是,马县令你办事果然靠谱。”


马县令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各位请随我来。”


宅院外,沈如玉一路紧跟着出去的人,一直跟到了驿站后面的一个小门面。


她一进门,便看到那黑衣人闪身进了里间。一位小童打扮的人迎了过来,“敢问这位客人是要收信还是发信啊?”


原来是个传信所。沈如玉应付了几句转身出去等待,过了没多久,从信所的发信出,飞出来一只鸽子。


那个来发信的人瞧了瞧四周就回去了,沈如玉这才用袖箭射下了鸽子。鸽子的腿上绑了个布条,上书“确认下户罗家里情况。”


果然,这个马县令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看起来招待周道实则内心并未完全相信他们的身份。


想到这里,沈如玉蒙面进入信所内间。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执笔收发整理信息。


她将匕首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我要你做一件事,你乖乖听话,我便不杀你!”


却不料对方很是镇定,手里的笔墨为停,“先说说看。”


“刚才马县令的人来发了个信去京城对吗?”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三日后给马县令送信,收到的回信内容我告诉你。”


“你请说。”那人声音很冷静。


“身份核实,确为罗成二子。有托。”


沈如玉说完,那人眼睛转了一转,“你们是来找马县令麻烦的。”


“你是何意?”


“听得出来,你们想骗他。而且罗成,是京城户部那个吧。”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天天收这么多信息,不知道也不可能啊。”那人无奈的放下笔,“我可以帮你,但……”


“你要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思考了一会儿,他说,“我要你们如果能扳倒他,就不要手下留情,这个人,早就该死!”


沈如玉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打斗威胁强迫都没有,对方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


“很惊讶?”书生笑笑,“你走出去私下问问,这整个邑县,可有一人不痛恨马县令?”


沈如玉没再多言,对书生抱拳道谢后离开了。


等她拿着扇子回到马庄,众人已经被安排在饭厅吃饭了。琳琅满目的饭菜,比之前的食肆更加丰盛豪华。


另外还有各色鲜果,冰酒冰酪,马县令频频举杯敬酒,很快便喝的面红耳赤。


“各位大人,这几日便在我家中住下!不用担心,我这里客房一应俱全!也方便我们多来往来往!”


看着眼前肥头大耳,面色油光的马县令,沈如玉皱着眉头有些吃不下。再看李景煜,他拿起筷子却又放下。


“想到那个噎死的孩子,我没有什么胃口。”他轻声自言自语说道。


过于强烈的对比,让李承璟他们都有些沉重。李承璟勉强端杯应付马县令的热情款待后,几人都推说沿途辛苦,想早些休息了。


闻着豪华客房里沁人心脾的熏香,沈如玉忿忿的锤了一下桌子,“这些贪官,自己生活过得比皇上都不差,却没人想到饿死在路边的百姓!”


“是啊……”喝了几杯酒,李承璟的脸色有些发红,“大梁的脊梁就是被这些蛀虫蛀空了,咬断了!”


“我今天去了这里的官家传信所,得知这里所有人都恨死了这个马县令,都盼着他有一天被抓起来。”


“我们的身份不会暴露吧?”


“放心,我看得出来,信所的人是真心答应帮我们。还有,他那里还有一些马县令同京城那边来往的信件,也会一同交给我们。”


“我有些不明白,这马县令,如此心细,为何会放心用信所去做私人的事情?而且他这般压榨百姓,难道不怕人告发吗?”


“还有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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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的事情?”沈如玉打趣了一句,解释道,“他这样的人,脑子活络善于钻营,否则也得不到这个官位。


但是时间久了,人心会傲慢会膨胀,干的都是媚上欺下的勾当,他也许根本就想不到下层有人还敢反抗他。”


“今日你知道他带我们去看了什么?”李承璟突然笑了起来,“这里盛产奇石,罗成之前托他找一个祥瑞石,要带有景煜的名字的字。”


“他真找到了?”


“不知道那个字是真是假,但是看起来确实是个奇石。你没看到李景煜那个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噗呲”,沈如玉想了一下也笑了,“这应该是贵妃想给他造势,埋在哪弄成个天意所归。”


“对啊,明眼人一样都知道。李景煜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能做这样的事,脸又青又绿,反正石头我给他抱回去了。”


“说起来,你这个弟弟倒不是坏人。他心善,只是之前一直被他的母亲强迫要挟。”


“是啊,他聪明,又有才华。希望此行能够让他有自己的想法,为百姓做些事情。”


正聊着天,突然一粒石子从窗户射进来,堪堪打熄了烛火。


沈如玉一把将李承璟拽到身边,拔出佩剑,在黑暗中冷静的等待,“来者何人?没有胆量见人吗?”


“狗贼!”一个黑色身影跳窗进来,身手凌厉的一刀向李承璟劈了过来。


沈如玉提剑挡住,刀剑相错间,银光映出对方蒙面的脸。须臾已经拆了十几招,“身手不错!”


沈如玉喝道,剑花翻飞,一时间周身剑光舞动,对方渐渐有些吃力。


直到“砰”的一声,对方的刀被格挡飞了出去,插到了柱子上。与此同时,沈如玉的剑也比在了她的脖侧。


“罗家狗贼!今日算我倒霉!你杀了我!”听声音清脆悦耳,竟然是一个女人。


沈如玉侧头看了一眼李承璟,他已经小心翼翼的又点上了烛火。外面下人赶了过来,“罗公子?罗公子没事吧?”


“没事,刚才一时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需要小的来收拾吗?”


“不用不用,你下去吧!”李承璟打发走了应声而来的人。


灯下被擒住的姑娘眼里盛满了疑惑,“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


“因为我们不是你口中的罗家狗贼呀!”沈如玉笑眯眯的蹲下来,一把扯掉她的蒙面。


“你们到底是谁?!”


“这话该我们问你才是,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看到剑还比在自己的脖颈,又听闻对方不是罗家的人,女子开口道,“我叫陈姝,前任县令的女儿。”


沈如玉将剑收了回来,对她伸出手,“我叫沈如玉,这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起来说话。”


陈姝眼中很是惊讶,赶忙俯身叩拜,“太子殿下!陈姝此举,实有冤屈!望殿下为我父为我邑县百姓做主!”


李承璟郑重的对她说,“你将事情原委经过都说与我听,如确有冤屈,我必会为你们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