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理解了,但是不代表我接受
叶凛猛地抬头,她的黑客电脑曾解析过青铜茧的石壁符号,当时只觉得是无规律的乱码,此刻与投影中的公式一比对,竟分毫不差。
“所以……那些所谓的‘仙法’……”
“是未被破译的科学。”
女人接过话头,投影切换出嘉靖炼丹房的复原图,丹炉的结构赫然是个简陋的粒子对撞机,“他用朱砂提纯汞,其实是在制备量子纠缠载体。他观测星象,是在记录宇宙背景辐射的频率。可惜四百年前的技术达不到,只能停留在玄微的表象。”
吕芳在铅玻璃后发出绝望的呜咽。
他四百年信奉的“仙石”“长生术”,原来竟是这些他听不懂的“粒子”“辐射”,连嘉靖皇帝的“求仙”,都成了一场被引导的科学探索。
“你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关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人转过身,全息投影的光落在她脸上,与关瑶的轮廓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2025年的你启动时光机,意识顺着量子纠缠回溯,一部分留在未来成为我,一部分回到过去成为重生后的你。”
她抬手抚过关瑶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与关瑶自己的一模一样,“我们共享同一段记忆,同一种意志,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看似分离,实则一体。”
她指向张医生怀里的空襁褓:“还有那个孩子。”
“她不是消失了,是进入了量子叠加态。”
“那个孩子是我。”
“也是你。”
投影中突然多出一个发光的人形轮廓,与关瑶、龙袍女人的轮廓相互缠绕,“她是过去的你——在明朝时,你曾以女官身份接触陨石,意识被量子化储存在其中。”
“也是未来的你——当你在2025年彻底掌握时光机,她的意识会与我们完全融合。”
三位一体。
这个词突然跳进关瑶的脑海。
“就像……”她艰难地组织语言,“圣父、圣子、圣灵?”
“更像莫比乌斯环。”
女人笑了,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笑容,“没有起点,没有终点,过去的你、现在的我、未来的她,沿着时间线循环往复,最终合为一体。”
她的指尖划过三个相互缠绕的轮廓:“你经历的痛苦,我都记得。”
“我做出的选择,你终会理解。”
“她承载的使命,是我们共同的终点。”
吕芳突然用头猛撞铅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他嘶吼着,汞液从嘴角涌出,“四百年的君臣,四百年的仙梦,到头来竟是些粒子、公式……”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只有处子之身的关瑶能孕育那个孩子?”
女人终于看向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悲悯,“因为量子纠缠需要纯净的意识载体,而你,只是恰好完成了筛选的工具。”
关瑶看着全息投影中三个重叠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反复出现的龙袍梦,不是幻觉,是未来的自己在时间线上留下的印记。
南极陨石上的符号,不是诅咒,是引导她走向真相的路标。
甚至吕芳的执念,何军康的绑架,基金会的追杀,都是这“三位一体”闭环上的齿轮,缺一不可。
“所以……闭环必须完成。”
她喃喃自语。
女人点头,龙袍上的十二章纹突然同时亮起:“当你在2025年彻底觉醒三位一体的意识,就能真正掌控时间,修正所有遗憾——包括那些在其他时间线牺牲的暗锋队员。”
她的目光扫过严骁、陆沉舟和叶凛,最后落回关瑶身上:“这不是操控,是救赎。我们既是囚徒,也是狱卒,更是打破牢笼的钥匙。”
观察室里的全息投影渐渐变淡,三个相互缠绕的轮廓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人形,龙袍的纹路与关瑶的星核戒指完美重叠。
铅玻璃后的吕芳已经停止了嘶吼,瘫坐在金属椅上,眼神空洞得像南极的冰洞。
关瑶看着眼前穿龙袍的自己,突然觉得四百年的阴谋、量子力学的玄妙、三位一体的悖论,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她或许从未有过选择,但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的“选择”,从一开始就藏在“成为自己”的过程里。
“我……”关瑶深吸一口气,腹部的伤口似乎不再那么疼痛,“我明白了。”
龙袍女人的笑容加深,转身走向传送门。
“等等,你先别走。”
“我理解了,但是不代表我接受。”关瑶的声音响了起来。
龙袍女人的脚步顿在传送门前,能量场的橙红光带在她身后微微波动。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接受与否,结局早已注定。”
“注定?”关瑶猛地站直身体,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却比不上心口的刺痛,“你凭什么说注定?就因为你是未来的我?”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我理解你说的闭环,理解所谓的三位一体,可这不代表我要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你的剧本走!”
女人终于转过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以为我没挣扎过?”
她缓步走到关瑶面前,指尖再次轻触她的眉心。
这一次,关瑶没有躲闪,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涌入,意识像被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记忆的碎片开始倒灌。
她看见自己穿着青色宫装,站在明朝的钦天监里。
案上的陨石泛着幽蓝,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石面,就被一股暖流包裹,耳边响起细碎的低语,像来自遥远的星辰。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在跪拜,称这是“天赐仙石”,只有她知道,石子里藏着某种流动的“光”——后来她才明白,那是量子纠缠的能量。
画面一转,她穿着龙袍,站在明朝的南极冰原,那时还不叫南极。
手中的陨石正被埋入冰层,青铜茧的雏形在她身后渐渐成型。
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船队正在返航,甲板上的吕芳还在对着冰原叩拜,嘴里念着“陛下仙途”。
她轻声说:“四百年后,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