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我让你滚
白水水再也撑不住那副得体的面具。
她狼狈地咬住下唇,怨恨又委屈地看了楚昔薇一眼,最终还是不敢再挑战宴北霆的底线,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病房。
门被“砰”地一声带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宴北霆一步一步,重新走回病床边。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楚昔薇完全笼罩。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翻涌的痛苦,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楚昔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玩够了没有?”
楚昔薇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甚至懒得再用那种伪装的笑容,只是平静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侧脸的线条冷漠又疏离。
她用行动告诉他。
你,不配得到我的回答。
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能摧毁一个人的理智。
“说话!”
宴北霆的怒吼再次炸响,他猛地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枕头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床铺之间。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濒临毁灭的疯狂。
“看着我!”
他嘶吼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面对自己。
楚昔薇终于有了反应。
她皱了皱眉,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别碰我。”
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你觉得恶心。”
这三个字,彻底点燃了宴北霆。
他笑了。
那笑声低沉又沙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听起来比哭还难听。
“我恶心?”
他盯着她,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那你呢?楚昔薇,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你自己很高尚吗?”
“把所有关心你的人都当成武器,把别人的感情当成垃圾,肆意践踏!”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你做到了,我他妈的快被你逼疯了!”
楚昔薇依旧沉默。
她只是用那双空洞又冰冷的眼睛看着他,任由那些伤人的话语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她不解释,不反驳,不挣扎。
她的沉默,就是最坚固的墙,将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反弹了回去。
宴北霆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滔天的怒火最终化为无力的绝望。
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捏得粉碎。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昔薇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累了。
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累。
宴北霆的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更让人窒息。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捶打在楚昔薇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天色从灰白彻底沉入墨黑,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护士进来过一次,想给楚昔薇换药,却被宴北霆一个冰冷的眼神逼退了出去。
他就像一尊顽固的雕塑,杵在病床边,不言不语,也不肯离开。楚昔薇闭着的眼睛,睫毛轻颤。
她终于忍无可忍。
“出去。”
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宴北霆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红血丝盘根错节,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
“宴北霆,我说让你出去。”
楚昔薇加重了语气,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不走。”
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除非你跟我好好谈谈。”
“谈什么?”楚昔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谈你是怎么骗我的?还是谈你跟白水水之间那点破事?”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只有一件事。”
她盯着他,一字一顿。
“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宴北霆的心脏。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
“我不同意。”他固执地重复,“我死也不同意。”
“呵。”
楚昔薇冷笑。
她算是看透了。
跟这个男人,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已经疯了。
既然如此,那就用疯子的方式来解决。
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自己手背上那根正在输液的针管上。
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管子,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她的身体。
下一秒。
楚昔薇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根针头。
“你干什么!”
宴北霆的瞳孔骤然紧缩。
楚昔薇没有回答他。
她用尽全力,狠狠一拔!
尖锐的刺痛从手背传来,针头被带出的瞬间,鲜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她苍白的手背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楚昔薇!”
宴北霆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都扑了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别碰我!”
楚昔薇猛地将手缩回,另一只手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她的动作太快,扯动了伤口,疼得她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决绝。
“你不是不走吗?”
她赤着脚,就那么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惊慌而僵在原地的男人。
“好,你不走,我走。”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宴北霆彻底慌了。
他看着她手背上不断渗出的血,看着她那双空洞又疯狂的眼睛,心脏被恐惧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怕她真的会从自己面前消失,消失到天涯海角,让他再也找不到。
“……我走。”
他终于妥协,声音里是无尽的挫败和痛苦。
“我走。”
宴北霆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哀求,有绝望,有无尽的悔恨。
然后,他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病房。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