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斗平川

第255章 去小铺

  “额……割秧就算了吧……我这割不了……”我指指肩膀。

  “哎对了兵哥,小铺在哪啊,我想卖盒烟抽。”

  小兵告诉我在村东头,完后便跟虎子出了门。

  见二人走远,郝润就跟个土拨鼠似的,赶忙左右看了看,接着压低声音问:“平川,跑不?”

  “跑啥呀?”

  “东西还在人那呢!”

  郝润张了张嘴,这才想起带扣的事。

  她知道带扣的重要性,要把这东西丢了,那我也就没脸再见把头了。

  当然就是没这层原因我也不能跑,因为我已经报过师门了。

  虽然把头说他不在乎名声,但我不能不在乎,要是就这么灰溜溜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行里人就会传陈鹤山的徒弟胆小如鼠,听见姚师爷三个字尿都吓出来了,甚至更难听都说不定。

  “那咱现在?”

  “去小铺,没准姚师爷在那,要不在就回来等着!”

  ……

  来到村子东边,离老远我俩便看见一处平房,窗户上贴着“xx商店的字样”,门口的遮阴网下还聚了一圈人,正热火朝天的叫唤着什么大大大、小小小的。

  郝润城里长大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一瞅就明白了。

  这群人在赌博,玩的是“掷色子”。(这里色读shai)

  和牌九闭十一样,掷色子也是农村地区常见的群体赌博方式,东北那边一般就说掷色子,这边不太一样,管叫“擓色子”。

  我心里一动,难怪老七说让到小铺看看,原来这有局,那没准姚师爷真在这!

  于是我立即加快脚步,领着郝润跑了过去。

  但等我凑上去一看,顿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这群人玩的太小了。

  桌上红彤彤的全是一块钱,好像还有几张五毛的,说句不好听的,每到过年,我们一群小伙伴凑一起都玩两块的……

  姚师爷什么人,怎么可能玩这种小局?

  我看的兴趣缺缺,转身便进了商店。

  那年头农村消费水平低,商店里香烟都很便宜,而且品类也少,我看了一圈,发现只有三种,分别是大青山、草原还有红山茶。

  我问小铺大婶还有没有更贵的,她摇头,说最贵的就是红山茶,四块钱一包,问我要不。

  我皱了皱眉,不自觉就想起建新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我刚学会抽烟不久的时候,有次建新不知从哪搞了两颗华子来跟我分享,然后他跟我说:“穷玉溪,富中华,傻比才抽红山茶,川子咱今天抽了中华,将来指定有钱花!”

  开玩笑,我又不是傻比,怎么能抽红山茶?

  不然等哪天做梦梦到建新,他指定呲着大牙蛐蛐我,于是我卖了包大青山,花了一块钱。

  出了商店我一愣。

  没想到,郝润居然围着赌桌看上眼儿了,而且是聚精会神的看。

  她看赌局我看她,看了几秒,我忍不住噗呲一笑。

  怎么回事呢?

  就是色子丢进碗里后它不是会转么?也就是不会立即出点数,所以每到有人掷出色子,郝润都会瞬间攥紧衣服,紧张的盯着,等终于出了点数,场上赢得笑输的喊卧槽,她就在旁边跟着笑。

  如此循环往复,她看的那叫一个投入。

  这也正常,毕竟她从小没见过,再加上这群人一掷色子就喊,她无形中已经被这种气氛感染了。

  赌博是犯法的,我也不喜欢赌博,但不可否认的是,赌博的确有一定的诱惑力。

  我想了想,心说反正一时半会见不着姚师爷,回去也是干等着,而这段时间里,郝润跟着我们东跑西颠、挨饿受怕,现在难得碰见点有意思的东西,玩的又不大,不如就带她放松放松。

  我了解郝润,于是我也不问她,直接进屋跟大婶兑了两把钱零钱。

  待回到郝润身边,局上刚好掷玩一波,有个四十上下的方脸寸头男正在敛钱,我脱口便道:“各位叔叔大爷,我能凑个手儿不?”

  声音瞬间一静,一圈人同时朝我望来。

  郝润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我搞什么名堂。

  当时寸头男刚好站我对面,他审视了我两秒,微微一笑:“有钱就来呗……”

  他说完我看向其他人,见没人反对,我立即揽住郝润挤了进去。

  郝润初次经历这种场面,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平川……”

  “没事儿,玩会呗,闲着也是闲着!”我攥了攥她肩膀,而后将一把零钱拍到桌上,招呼道:“我俩算一锅,行吧……”

  听我这么问,立即有人回了一句:“行~那有啥不行的~”

  于是乎,我们就这么玩起来了。

  起初郝润有点害羞,抹不开面上手,我就在掷色子之前让她吹口气,等随着众人喊过几轮,她也就渐渐放开了,直至一个多小时后,她就连那套标准动作的学会了。

  大概是这样的:

  握住色子,一边小幅度摇晃一边朝着碗口靠近,等挪到碗口正上方,动作瞬间一顿,手掌猛地翻转张开,哗啦一下把色子丢尽碗里!

  小!小!小……

  大!大!大……

  叫喊着等到色子转停,甭管输赢,双手都会激动的疯狂拍桌。

  ……

  那天我们从两点多一气玩到了五点多,郝润着实是过了把老瘾,嗓子都喊的有点哑了,最后把钱一捋,居然还赢了六十多。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掐着一把票子来回来去的数。

  她开心我自然也就开心,见众人各自收好钱准备散巢,我立即掏出另一把零钱放到桌上:“各位叔叔大爷,我俩就凑凑热闹,不赢钱,这点零钱你们买瓶啤酒、解解渴啥的吧……”

  这是个不算规矩的规矩。

  大场上没有,但这种消磨时间的小局,如果临时凑热闹赢了钱,一般都不会拿走。

  玩了一下午,大家基本没了生分,立即有人拍呼着着拿了钱,但没人去买酒,都装进了兜里。

  不过有一个人没拿,就是最开始跟我说话的那个寸头男。

  这时桌上那把零钱已经被拿光了,要再给就变味儿了,于是我一边给他上烟一边说:“嘿,大叔你看你这手慢了啊,要不我请你喝瓶凉啤酒吧?”

  就好像我刚提出凑手时一样,他认真审视了我两秒,微微一笑,点头接了烟。

  我说郝润你去买几瓶啤酒,然后便掏出火机给他点着烟。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着郝润买酒回来的时候,这人一直瞅着我笑。

  我有点纳闷,就说大叔你笑啥?

  他吐了口烟,又看了我两秒,点头轻声说道:“陈鹤山的弟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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