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得手
在短短数日间，关于新晋法师领主的传闻如同饥饿的蝗群扫过麦田，以惊人的速度吞噬了整个消息闭塞的罗兰帝国南方。与此同时，数十位身份不明的闯入者正如幽灵般潜入城堡地下的密道，他们的脚步声在潮湿的密道中回荡，却无人察觉。
那条仰躺在粗大的橡树下的幼犬，毛茸茸的肚皮朝天，正打着惬意的小呼噜，却被地下传来的细微震颤惊醒。暗红色的幼犬竖起了耳朵，倾听着地下传出来的细微声响，湿润的黑色鼻头急促地抽动着，猩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这个这家伙就像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四只肉垫在石板路上踏出急促的哒哒声。它满脑子都是凯萨斯承诺的、用秘制香料熏烤的肉条，那些闪着油光的美味让它跑得更快了。
“他们来了？”
凯萨斯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水晶酒杯，当暗红色的幼犬撞开书房的门时，他的眼眸立刻暗了下来。幼犬哼唧着露出森白的尖牙，短尾巴摇得像暴风雨中的船桨。不需要更多讯息，凯萨斯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以索伦伯爵那条老狐狸的作风，这次突袭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肖恩，清场！”
管家闻言立即摘下金丝眼镜，三声短促的银铃响过，整座城堡的仆从就像退潮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凯萨斯穿戴上猩红色的兽皮披风，将预先准备好的炼金药剂插在腰带的卡槽中，以备可以随时取用。他轻轻踢了一下在脚边讨赏的幼犬，靴跟碾过地毯时留下深深的凹痕。
“贪吃的死狗，马上就给你肉干。你继续守在换气孔，这次要让他们永远留在密道中！”
凯萨斯拿出了十几根肉条，一根塞进了幼犬嘴里，剩下的塞进了幼犬的储物戒指中。橡树下通风口上，有六瓶腐蚀性极强的强酸，只要有大的震动就会掉下去一瓶。那些人要是想挖一个出口，那也需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死狗，快去守着通风口。要是咬死一个坏人，就赏你两根香喷喷的肉条！”
凯萨斯话音刚落，那只肥硕的幼犬立刻兴奋地“呜呜”直叫，短小的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般。只见它四条小短腿飞快地交替摆动，胖乎乎的身躯竟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活像一团贴着地面飞行的肉球。那副馋相，分明已经闻到了肉干的诱人香气。
目送幼犬离去后，凯萨斯转身走向地窖入口。他缓缓闭上眼睛，数条泛着幽蓝光芒的魔力触须从他指尖蔓延而出，如同灵活的水蛇般钻入缝隙之中。这些透明的触须顺着花岗岩的纹路蜿蜒而下，将地窖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潮湿阴冷的地窖中，六个手臂粗细的换气孔不知何时已被尽数打开。数十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动作轻巧得如同猫步，连灰尘都很少扬起。这些人分工明确：有人仔细擦拭着积灰的墙面，有人用特制的小扫帚清理地面，还有人专门负责清除角落里的蛛网。整个地窖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在准备迎接什么贵客。
正当凯萨斯疑惑之际，几名黑衣人围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低声商议。其中一人突然指向某处，立即有同伴上前撬开数十块地砖。这些砖块薄得异常，掀开后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尖刺陷阱——每根钢刺都泛着暗红的锈迹，约莫一尺来长，拇指粗细，像毒蛇的獠牙般森然林立。
更令人意外的是，黑衣人取出数十个鼓胀的兽皮口袋。随着袋口倾斜，细密的黄沙如流水般泻入陷阱，很快将致命的尖刺完全掩埋。他们甚至用特制的工具将沙面压实，最后才将那些伪装用的薄石板重新盖好，整个过程娴熟得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地窖潮湿的墙壁上布满了阴险的陷阱机关，锋利的淬毒尖刺、致命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领头的黑衣人熟练地摸索着墙壁，将一个个致命机关逐一解除，金属部件发出“咔嗒”的解除声。随后几名黑衣人从行囊中取出沉重的金属部件，这些精钢打造的构件被小心放置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而悬挂在地窖入口处那枚炼金炸弹，也被一位手法娴熟的黑衣人谨慎拆除。
凯萨斯眉头越皱越紧，他注意到这些黑衣人虽然训练有素，但队伍中确实没有圣武士那样力大无穷的战士。那么他们要如何移开那块重达数万斤、压在入口处的魔钢墓门？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就在凯萨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黑衣人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组装那些金属部件。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和螺栓紧固的“吱呀”声，一个庞然大物逐渐成型。当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完毕时，凯萨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分明是一台精密的机械装置！
“机械起重装置！”凯萨斯压低声音惊叹道。这台由精钢打造、齿轮交错的工程学杰作，确实有能力顶开那块沉重的墓门。他意识到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些黑衣人行事如此周密，必定还藏着其他后手，绝不可能是来白白送死的。
随着起重装置被稳稳地安置在最佳受力位置，黑衣人又利落地拆除了地窖入口的坚固橡木门。机械装置开始缓缓升起，顶在了压着入口的魔钢上。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不停响起，重达数万斤魔钢被一点点的顶起。
在凯萨斯的精神感知范围之外，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拿着几个特殊的小木箱。这些木箱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每个孔洞内都镶嵌着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细网，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色泽。当沉重的魔钢墓门被机械装置缓缓抬升至预定高度时，黑衣人立即将那些古怪的小木箱丢出地窖入口。小木箱在地面上飞快的滑向墙壁，随即就撞得粉碎。与此同时，失去支撑的魔钢大门轰然坠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激起一片尘土。
“首领，所有木箱均已成功碎裂！”
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中透着压抑的兴奋。他戴着特制的隔音耳罩，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黑暗中，一个身形挺拔的黑衣人微微颔首，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很好。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三小时后再行动。立即传讯外面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他的命令简洁明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与此同时，地窖上方的凯萨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当九个木箱被同时丢出时，他那敏锐的魔力感知瞬间捕捉到了剧烈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之强烈，让他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以为敌人投掷了某种威力惊人的炼金炸弹。然而预想中的大爆炸并未发生，那些木箱仅仅是碎裂开来，散落一地的残骸看起来毫无威胁。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凯萨斯更加警惕，他握紧了手中的魔法之刃，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隐约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近百个金色的小光点，都一齐朝向了站在一边的凯萨斯。是金色的小竖瞳，四十多条出壳不久的金眼黑魔蛇。这些小蛇没有被喂食过，有着非常强烈的攻击欲望。
凯萨斯笑了，他没想到索伦伯爵居然用金眼黑魔蛇来清场。幼蛇只有拇指粗细，不容易被发现，但毒性一点都不弱。
凯萨斯的黑暗魔力在身体中加速流淌，他拿出一块黄金奶酪，被捏碎之后丢在了地砖上。饥饿中的小蛇不好接近，攻击性也更强。
幼蛇敏锐的蛇信早已捕捉到空气中食物的气味，几十条细长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食物所在。它们在凯萨斯脚边疯狂蠕动着，争相吞噬着散落的奶酪碎块。凯萨斯漫不经心地蹲下身，精准地捏住一条小金眼黑魔蛇的七寸，将它提到眼前仔细端详。
“啧，不是纯血的金眼黑魔蛇。”凯萨斯眯起眼睛，指尖粗暴地拨开蛇鳞检查，“鳞片带着杂色斑纹，头型也不对，是个混血的杂种。”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嫌恶，随手将那条小蛇扔回蛇群。
就在这时，地窖深处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钝器敲打古老的皮鼓。这声音仿佛触发了某种警报，原本埋头进食的几十条金眼黑魔蛇瞬间齐刷刷直立起上半身，鳞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金色的竖瞳收缩成危险的细线，摆出了标准的攻击姿态。
凯萨斯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那块泛着幽光的蛇魔魔核。当他开始吸收其中蕴藏的能量时，惊人的变化发生了——暗金色的神秘纹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表面蔓延，某种沉睡在他血液深处的古老力量正在苏醒。原本蓄势待发的幼蛇顿时像被抽走了脊骨，纷纷瘫软在地，连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眼睛都紧紧闭合，表现出绝对的臣服。
凯萨斯缓缓伸出手掌，此刻他的手背已经覆满了细密的暗金色鳞片。他用这双非人的手依次抚过每条幼蛇的头顶，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随后他单手轻松推开沉重的魔钢门板，露出半尺宽的黑黢黢的缝隙。
“去吧！”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的愉悦，“把下面那些老鼠统统咬死。”
话音未落，蛇群便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那道缝隙，鳞片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转眼间就全部消失在黑暗的地窖之中。
由于地窖的入口在阴暗储藏室，地窖中又正在不停的敲鼓，没有黑衣人发现地窖入口被打开了。当地窖中传出第一声惊叫时，持续不断的击鼓声像被利刃斩断般骤然静止。
凯萨斯蹲在地窖的入口处，黑袍下的手指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计算着黑衣人的数量。金属碰撞声、咒骂声与某种细小生物爬行的窸窣声混杂在一起，在拱形地窖中形成诡异的回响。
“见鬼！这些鬼东西怎么到下面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混乱中炸响，“点亮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魔法灯、照明弹、火把，它们太小了，在黑暗里很难被发现！”
凯萨斯的眼睛微眯，这正是他要找的声音——这群黑衣人的首领。
隐身术的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气中，凯萨斯如同融化的阴影般滑入地窖。眼前的场景宛如噩梦：十几个黑衣人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疯狂抓挠着钻进衣服里的细小蛇，有人对着空气胡乱劈砍。三枚照明弹在半空炸开刺目的白光，将石壁上的砖石照得纤毫毕现。而在地窖的最远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借着混乱缓缓后退，左手已经摸向了暗门机关。凯萨斯嘴角勾起冷笑——这条大鱼果然要逃，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别的黑衣人跑了也无所谓，但这个黑衣人首领必须留下。通过他的灵魂，或许就能够找到所有答案。索伦伯爵为什么要派人过来？哪老家伙的藏身之所又在哪？
凯萨斯眼中寒芒一闪，发动了闪现术，紧接着指尖凝聚的黑暗能量骤然爆发。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幽紫色的轨迹，黑暗冲击如同咆哮的怒龙般呼啸而出。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魔法能量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黑衣人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仓促撑起魔法盾，在接触到黑暗能量的瞬间便如同薄冰般碎裂。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飞，黑色斗篷在魔法乱流中猎猎作响。他的后背重重撞上石墙，骨骼与坚硬墙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呃啊——！”
痛苦的呻吟从斗篷下溢出。魔法余波仍在肆虐，将他死死钉在墙上动弹不得。蛛网状的裂痕以他为中心在墙面上蔓延，细碎的石屑簌簌落下。他试图挣扎，却发现黑暗能量如同活物般缠绕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凯萨斯缓步走近，暗影箭在地窖中左右飞射，杀死还能上蹿下跳的黑衣人。他伸手虚握，黑暗能量立刻收紧，黑衣人首领的面具在压力下出现裂痕。
凯萨斯的声音带着戏谑：“一位富有的魔法师，一切挣扎是徒劳的，你的记忆将会向我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