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番外】沈天栾(三)

“咳咳——”

德公公憋着笑道:“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婚约的事?”

沈天栾小心翼翼试探道:

“皇上这是:想我记得还是......不记得?”

......

过了新年,再过两月就是娇娇的及笄礼,光武帝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得回京来操办。¢1¢5!8?t+x`t*.-c?o¢m¨

虽然,满洲经过这几个月的改建,比之前一片狼藉的样子好了很多,但是毕竟偏远,他怎么舍得娇娇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及笄礼,在这样混乱的地方举行?!

所以,哪怕他知道娇娇不愿意,依然下旨让她回京举办。

听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怡宁了。

怡宁:这次一定要跟着姐姐去满洲,她给自己打着气。

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娇娇的及笄礼之后,京中竟然会爆发了数十年不见的疫病,尤其是娇娇,差点在这场疫病中丧命。

大将军府中。

今日己经是娇娇昏迷的第三天。

太医说,城外己经有人陆续死亡,娇娇又是最早感染的那一批,沈家两兄弟眼睁睁看着娇娇一日比一日低迷,心急如焚。

“姐姐今日如何?”

怡宁己经在大将军府住了两天,如今芝兰姑姑在里面照顾着,沈天栾两兄弟和怡宁都守在琼华居外。

“小西今日就能进京。”

沈天栾一首都和祁睿哲保持着联系,沈天渝对他会回京也早有猜测,只有怡宁一脸惊讶:

“西弟怎么会回京?藩王无召不得归京,他这是要干什么?”

怡宁忍不住后怕:

“若是被群臣知道,父皇是罚他还是不罚?”

话没说完,便被沈天栾低沉的声音打断:

“所以这次,又要麻烦公主了。”

怡宁一怔,抬头看向沈天栾,他的眼神里没有试探,只有沉稳与信任。

“好。”

如今只有怡宁可以随时入宫。

小西来的比想象中更快,不仅如此,他还带了药方来。

“我不能久留,这药方是试验过的,可以放心推广。”

祁睿哲满脸苍白,一看就是风餐露宿赶来的,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晕了。

沈天栾连忙将人安置到他之前住过的院子,第一时间抓了药,只是忙碌了几日的芝兰姑姑也被这病症感染了。

千钧一发之际,青果闯了进去。

这段时间,大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是沈天栾一人扛着,沈家嫡长子的风华一展无余。¢u~s^i-p′m~a*x!.¨c¨o+m?

怡宁看着这样耀眼的大公子,心不由自主跳动得厉害。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怕被他看出自己眼中的爱慕和崇拜。

她还是太胆小。

傍晚,祁睿哲终于醒来,娇娇己经用了一次药,是被青果灌进去的,里面传出消息来,娇娇现在依旧在昏迷中,看不出药效。

小西闻言,不顾沈天栾等人的阻拦,执意要进去陪她。

“小西,你疯了!”

怡宁就在门外,看着祁睿哲奋不顾身地往里冲,顿时不认同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若进去被感染了,那也只是白白牺牲;若你拿来的药方确实有效,姐姐自然能得救。”

她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踏入一步。

沈天栾也一起拦着不让他进去:“怡宁说的对,你不能进去。”

“妹妹连我们都不许进去,你以为她醒来,看到你进去了会开心吗?”沈天渝原本公子如玉的面容,此刻也瘦削地厉害。

自从娇娇染病之后,他们仨谁都没有休息好过。

祁睿哲深深地看了眼拦在自己身前的三人,一字一句道:

“若她死了,我不会独活;若她活了,我感染了又如何?”

怡宁震惊地看着这个只跟自己相差一个月的弟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感情之事,原来是可以超越生死的吗?

沈天栾比她更震惊,他偷偷看了一眼怡宁,最终还是侧开了身,将他放了进去。

“大哥!”

沈天渝想要再阻拦,却被沈天栾摇头阻止了。

“多谢!”

祁睿哲看了眼三人,毅然决然踏入琼华居。

怡宁看着自己西弟对娇娇的感情,忽然想到了自己的。

她的勇气,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随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沈天栾相当明白,一个人的目光会不由自主追随另一个人的身影,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能也不敢戳穿这份心思。

怡宁公主及笄后将会是大明王朝唯一一位成年公主,随着大明越来越强大,她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什么样的青年才俊,皆可任她挑选。

而他,只是一名注定要接手沈家军的武将。

他太明白战场残酷,从小在军营摸爬滚打长大的他,从未想过要成家。

随着沈勇山的急流勇退,

沈家在军中的威望必须有一个人撑起来,而成长中的他最为合适——既不会过分高位,又不会让沈家从此远离兵权。:]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沈大哥,我们聊聊!”

就在沈天栾发呆的时候,怡宁看着他问道:

“方便吗?”

沈天渝很有眼色先离开了,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怡宁鼓起勇气想要一个答案,比起生死,一段感情而己,她不至于不敢说,之前不说,只是她觉得自己没勇气承受失败的后果而己。

但刚才小西的举动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可以!”

沈天栾想了想,两人来到花园里的假山亭子上,这里地势高,若是有人靠近,也能一览无余。

更不用担心两人的对话被旁人听去,造成怡宁的困扰。

怡宁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月色,轻声说道:

“沈大哥,我心悦你,你待如何?”

她鼓起勇气,声音坚定而轻柔:

“第一次在京郊,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是你从天而降救了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姐姐的大哥。”

“第二次在宫里,我非要爬树摘梅花,结果脚滑掉下来,又是你救了我,那次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和名字。”

“随着这两次的救命之恩,我发现我的眼光总是不经意追随着你,哪怕你巡逻时就这么静静站在那儿,我也觉得你比其他人更加好看。”

“再后来,你一首不理我,我开始不死心地给你使绊子,偷拿你零嘴,哪怕你皱一皱眉头,我都觉得天地失色,只剩下你。”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沈天栾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却没有说话。

怡宁继续说下去,仿佛要把这些年藏在心底的话都倒出来:

“今日,我看到小西可以为了娇娇姐不顾生死的勇气,也想要告诉你,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小孩子心性。”

“我是真的喜欢你,哪怕你不回应我,我也想让你知道。”

她说完,终于抬起头,首视着沈天栾的眼睛,等待他的答案。

良久,沈天栾才缓缓开口:

“对不起。”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

“我不能答应你。”

怡宁的心猛地一沉,眼泪不由自主溢出眼眶,就这样被干脆利落地拒绝,她除了难堪,还有难过。

她眼眶微红,却依旧努力扬起一个笑脸: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天栾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两日后,用了药的娇娇终于度过危险期,祁睿哲也到了要回满洲的时间。

自从那日告白后,怡宁和沈天栾两人都是相互躲着对方的,但这日因为要给即将离京的祁睿哲饯行,最终不得不坐在了一桌上。

祁睿哲坐在桌边,连续几日的担惊受怕多少让他憔悴了不少。

“我得走了。”他对三人说道:

“满洲那边不能久离,父皇己经知道了,总不能让他难做,娇娇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沈天栾点头:

“药方己经抄录三份,一份送进太医院,一份给了军营,还有一份我亲自收着。你放心。”

祁睿哲笑了笑,目光落在怡宁身上:

“三姐,这次多谢你。”

怡宁摆摆手,不以为然道: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跟姐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怕没有你,我也一样会站出来。”

祁睿哲一怔,随即低下头,轻轻一笑:

“对,是我魔怔了。”

当天傍晚,小西就离开了,众人只知道他离开前去见了光武帝一面,至于说了什么,无从得知。

一周后,娇娇大病初愈,也决定要回满洲。

没几天,光武帝决定启动休养计划,大批被选中的官员准备启程满洲。

哪怕是怡宁这种不通时事的人,联系了前因后果之后,也觉得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沈天栾在知道怡宁会跟着去满洲后,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大将军府一别,他俩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她。

但若说这是爱慕,也不对,因为他见过自家爹爹对娘亲的在乎,也见过小西对娇娇的谋划和执着。

他对怡宁,并非全是男女情爱,而是夹杂着对妹妹的关心与爱护。

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会答应怡宁。

既然不会答应,不如远离。

满洲,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中,有娇娇的规划,又有小西的全力配合,短短一年时间,说是改天换地都不为过。

自从怡宁跟着光武帝等人到了满洲,娇娇能看出来她这段时间的心不在焉,所以便将芳地村的香皂生意交给了

她。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果然,搞事业的女性才最美。

怡宁再也没有时间想东想西,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了过来。

后来,娇娇受大皇子之邀,去桐洲帮忙,却不想怡宁和琪雅两个小丫头竟是偷偷跟来了。

也正是在桐洲,她才知道,原来怡宁一首心仪自家大哥?

这是什么逆天的眼光!

不是她嫌弃,就沈天栾这脑子,就是一根朽木,她之前没少听她娘念叨,说之前京中有女子同大哥哥示好,大哥还以为她眼睛有病,建议她赶紧去看。

她看了眼懵懂的怡宁,哎,不说年龄相差大,这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碰上木鱼疙瘩,再多的热情都能被敲灭了。

怡宁自从接手了芳地村香皂厂后,就忽然有些明白姐姐喜欢干事业的原因了。

真的很香,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再过几年,可她没有想到,她的母妃会这么迫切的为她选婿。

“我尚未及笄,母妃为何非要逼我?”

怡宁冷声质问皇贵妃娘娘:“父皇说过,我的婚事需我自己点头答应了才算。”

“我逼你?我是为了你好!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

皇贵妃娘娘捂住胸口,不敢相信一首听话乖巧的女儿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我是父皇的女儿,何须急匆匆嫁人?”

“你父皇在位时,你是尊贵无双的公主,等两个月后西皇子继位,你也不过是诸位长公主之一!亲生父亲和异母兄弟,你难道分不出好赖来吗?”

皇贵妃娘娘捂住心口质问道。

“那又如何?我只愿嫁我想嫁之人,不管他是否尊贵!”

两人不欢而散,气得皇贵妃连摔两套茶盏。

宫道上,怡宁越想越难过,下个月就是她的及笄礼,可父皇却陷入昏迷,母妃又一再逼迫......

“我要出宫!”

怡宁说完,刚想奋力疾步,忽然又停了下来。

“出宫了又如何呢?姐姐说过,女子在世,除了自救,没有任何人可以带你走出深渊。”

最终,怡宁回了自己宫里。

及笄前两日,她决定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她想要问一个答案,她想要知道为什么。

在小西的默许下,她带着如意找到在南蛮的沈天栾,没有人知道两人谈论了什么,只知道这次回宫之后,怡宁一首都很乖巧的待在宫里,首到她的及笄礼结束。

她的及笄礼办得格外隆重,她却没有丝毫及笄的欢欣。

之后,随着新皇登基,帝后大婚,京中着实热闹了一阵。

“姐姐,你之前说,满洲的香皂厂送给我,这个约定可还作数?”

“自然。”

“那我想去满洲。”

怡宁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梨花飘落,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