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枭贼曲墨封

第249章 李唐宾纵骑击敌

“敌多而不整,不足为惧。谁能为我击之?”

黄巢此言是询问诸将,谁人愿意前去陷阵。

本来勇不可当的孟楷,是执行这般任务的不二之选。

孟楷却被安插在大阵后方,以提防李迢从广州城门派出的袭击之兵。

“末将愿往!”

尚让部将李唐宾应道。

先前李唐宾率精骑迎击南诏骑队,以寡溃众,已显出可圈可点的骑将手段。

黄巢含笑赐卮酒,以壮其行。

李唐宾豪气干云,将一斗美酒一饮而尽。

他头戴青色兜鍪,身穿泛着蓝黑色光芒的札甲,外披漆成红色的生牛皮披膊。座下骑着一匹两岁龄的甘草黄骏马,背负豹韬弓袋,腰间银色胡禄箭囊插满金仆姑名箭。

右手红椆木长矛擎举向天,长一丈五尺,不用上漆,自然殷红胜火。左手揽缰控马出阵,铁蹄踏碎地面草芽,铁甲振空作响。

只以靴根轻磕马腹,马匹便如离弦之矢,排众而出。

身量不高,貌不惊人的李唐宾,策马出阵时,仿佛一头沉眠许久的巨兽,霍然苏醒。

先前草军作战不利,李唐宾的悍勇,却给南诏军留下了深刻印象。

南诏人敬重武勇之士,私底下低声议论:“草寇当中,却有这等好汉!我国的负排壮士当中,恐怕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勇士。”

负排,是南诏人对禁卫精兵的称呼,从罗苴子中选拔健勇而来,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义军骁骑随李唐宾鱼贯出阵,旗影如刀掠过苍茫的原野。海风从粤江口倒灌而来,吹得旗面猎猎作响。

敌军步卒一个个神情凝重,整队列盾,严阵以待。

不披马铠的骑兵,正面冲击步兵阵势,相当危险。

但步兵阵势为了分合、轮换的需要,中间必须留出空隙。所谓的猛将麾骑陷阵,一般是以机动灵活的战法,利用这些空隙冲杀,打击敌军士气,甚至寻找击斩敌方大将的机会。

如若大幅调动阵势去围杀这股骁骑,很容易导致整体阵势被打乱。这时对手以大军掩杀过来,击其未整,很容易找到突破口。

朝廷军自不必说,南诏军与大唐对敌时,曾被朝廷这边的“天刀”宋央等猛将杀得十分难堪,亦积累了丰富的应对陷阵经验。

出乎联军意料,李唐宾并不正面陷阵,而是拉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在烟尘滚滚中直取联军右翼。

设骑于两翼,是布阵的常法。官军此番与南诏人联合作战,岭南西道之兵在左,南诏兵在右,防护右翼的,正是此前与李唐宾交手过的南诏骑兵。

有些南诏骑士瞧见李唐宾来,心头便生惶惧。

率领南诏骑士的银甲蛮将看出了士兵的忐忑,大声激励士气道:“吾等骑兵,是彼数倍。前次只是被彼打个猝不及防,有甚么好怕惧?”

南诏人风气好勇斗狠,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众骑士听主将此言,顿觉有理,一个个抖擞精神,预备与李唐宾队交锋。

李唐宾口中发出一声呼啸,以纵队急进的骑阵分散开来,十而为队,百而为屯,旌旗电举,骑士兜鍪顶上的羽毛耀日生辉。

南诏骑兵中能骑射的不少,弯弓搭箭,箭矢纷纷扬扬向李唐宾的骑兵队飘来。

命中的却极少,落空者占大多数。即使打在草军骑卒身上,也都被铠甲抵挡,无一人被重创。

并非南诏骑兵射技不精。

他们使用软弓长箭,弓力不重,可以快速发射。舍弃弓力,增加臂力冗余,在战场便可持久保持满弓瞄准待发状态。

然而弓骑兵存在射界的局限,左手开弓,右手持弓,则止能右射,右手开弓,左手持弓,则止能左射。

大部分的骑射手,不具备左右开弓的手段。即使能够左右驰射,对正前面射击时,也因骑马姿势需要耸肩,不利于控制弓,精准大为下降,形成一个小小死角。

利用对手的射击死角,高效机动,即可将敌人的弓箭杀伤下降到最低。

李唐宾弯弓搭箭,将一名南诏骑士射落马下。

紧跟其后的骑卒们,也解开了背负的麻布包裹,里面却非弓矢,而是上好弦的弩机!

由于已经上弦完毕,不需要再发力拉弦,弩在马上射击没有死角,可以从任何方向瞄准之后发射。

李唐宾队同声放箭,弩矢咻咻破空,对南诏骑兵形成集火打击,又平又急,如夏日随风横扫的急雨打上池塘中连片张开的荷叶,顿时射倒了一大片。

草军骑士们用的是蹶张弩,上弦时需要脚踏强弩,使之张开,在马上一发之后,几乎不可能再次上弦。

他们本也没有再次射击的计划,见南诏骑队兵慌马乱,纷纷挺槊扬刀,向南诏蛮骑猛扑过去,犹如下山之虎。

南诏骑士刚被强弩齐射,尚未回过神来,又遭冲杀,叫苦不迭,全无招架之力,败走如狼奔豕突。地面上死尸横陈,无主的马儿身上插着箭,在风中胡乱奔跑。

总领骑兵的南诏骑将犹自贾勇奋战,挺起长枪,直取李唐宾当胸。

此人身高九尺,较李唐宾高出一大截。

李唐宾奋锐直前,两骑相对冲突,枪杆撞击,火花飞溅。

战及数合,李唐宾在双骑交错而过时,忽然抽冷子砸出一口流星锤,正中银甲骑将当胸。

沙场决胜,与江湖厮杀大有不同。譬如飞蝗石、梅花针、金钱镖一类暗器,压根没法破甲。

流星锤这等重型暗器,若使得好,却能收到奇效。

暗锤袭人,是李唐宾的看家本事。前番与南诏军对战,没有拿出来,今次雷霆出手,一击命中。

沉重的锤头击上护心镜,巨力透甲而入,银甲骑将肋骨顷刻断了数根,口中流血,拍马而走。

李唐宾得势不饶人,拍马赶上,一枪挑翻,将南诏骑将的头拎在手上,向两军炫耀。

这名南诏骑将曾持矛斗虎,从其口中拔下舌来,因此闻名于整个云南。这样一位有拔舌之勇的猛将,却被李唐宾数合之内讨取。

南诏军阵,须臾间为之惊哗不已。

主将既死,南诏骑兵纷纷惊散。李唐宾遂自侧翼而进,陷阵冲杀,全队共斩获百级而还。

罗苴子步卒精锐,未露出大军可趁的破绽。

但李唐宾此番纵骑冲杀,斩将陷阵,亦使南诏兵士气大沮,耀武扬威而返。

此时,朱温所率领的草军水师,和广州水师亦针锋相对,互相摆开阵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