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九鼎焚天
长白山的雪停了。
天地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陈镇玉站在崩塌的石台中央，全身化作青铜色，九道来自四面八方的青铜光柱在他体内交汇。
他能感觉到每一处青铜门的震颤，南海的怒涛、漠北的风沙、昆仑的冰雪、川西的群山......所有景象都在他脑海中闪回。九鼎之力在他体内奔涌，每一寸经脉都在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明。
白芷踉跄着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陈镇玉的身形正在发生变化，青铜色的皮肤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与九根青铜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仿佛他正在成为青铜门的一部分。
远处的山峦开始扭曲，天空中的云层被无形的力量撕开，露出其后若隐若现的青铜色天幕。
\"镇玉......\"白芷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撑不住的！九鼎之力汇聚一身，凡人躯壳根本承受不了！\"
陈镇玉没有回答。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化作青铜色，瞳孔深处映照出九道青铜门的景象。南海归墟处，岩温阿叔正以青铜拐杖为引，强行镇压翻腾的海水；漠北荒原上，巴特尔的青铜手臂插入沙地，试图封住下方裂开的青铜井；昆仑死亡谷中，沙家的传人被青铜巨手拖入冰层，生死未卜......每一处都在告急。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九道青铜光柱在他掌间凝聚，化作一柄青铜长剑。剑身刻满九鼎纹路，剑锋所向，空间都为之扭曲。
\"既然九门要开......\"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开口，\"那就让它们开个够。\"
长剑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芒。只有一道青铜色的涟漪以长白山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积雪化作青铜色的粉末，树木凝结成青铜雕塑，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白芷瞪大眼睛，看着这道涟漪穿过自己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远处的山脊上，几个正在窥探的身影就没这么幸运了——岭南陈家的探子刚想转身逃跑，就被涟漪扫过，瞬间化作青铜雕像；龙虎山的道士捏碎遁符想要逃离，却在半空中凝固成青铜色的人形；蜀中唐门的暗器高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整个人却已经变成了青铜雕塑......
这一剑，斩的不是人，而是因果。
所有觊觎青铜门的人，都在这一刻被标记。
与此同时，分散在八方的镇山传人同时感到体内一轻。南海归墟的波涛平息，岩温阿叔的青铜拐杖重新变回黑檀木；漠北荒原的沙地恢复平静，巴特尔的青铜手臂褪去金属光泽；昆仑死亡谷的冰层重新冻结，沙家的传人从冰窟中爬出，满脸惊魂未定......
九鼎之力正在回归平衡。
但陈镇玉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青铜色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痕，细小的碎片正从身上剥落。强行承载九鼎之力的反噬开始了。
\"值得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镇玉猛地转头，看到那日苏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台边缘。她的眼神不再混沌，而是带着深深的哀伤。
\"娘......\"陈镇玉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碎裂，\"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那日苏轻声说，\"青铜门后的世界，时间流逝不同。对你来说是三十年，对我来说......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她走上前，伸手抚过陈镇玉脸上的裂痕：\"你和你父亲一样倔强。\"
陈镇玉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出表情。九鼎之力正在抽离，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远处，白芷想要冲过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不用担心。\"那日苏抬头看向天空，\"镇山一脉的宿命，从来都不是牺牲。\"
她突然伸手按在陈镇玉胸口，一缕青铜色的雾气从她掌心渗出，融入那些裂痕。奇迹般地，碎裂的趋势停止了。
\"这是......\"
\"西王母的馈赠。\"那日苏微笑，\"也是我作为守门人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记住，九鼎之力不是用来镇压的，而是用来平衡的。你父亲当年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失败。\"
陈镇玉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青铜色的皮肤逐渐恢复常色。但与此同时，那日苏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娘！\"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在昆仑等你。\"那日苏最后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当九鼎真正归位时，我们还会再见......\"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长白山的雪，又开始下了。
陈镇玉跪在石台上，久久未动。白芷终于能靠近了，她犹豫着伸出手，却在触碰他肩膀的瞬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
\"我没事。\"陈镇玉站起身，眼中的青铜色已经褪去，但瞳孔深处依然闪烁着九鼎的纹路，\"只是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看向远方，那里有数道身影正在向长白山赶来——岩温阿叔、巴特尔、慕容雨......分散八方的镇山传人都感应到了召唤，正在返回。
\"九鼎之乱还没有结束。\"陈镇玉轻声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远处的云层中，一道青铜色的闪电划过。那不是自然的雷电，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在苏醒。陈镇玉知道，当所有镇山传人重聚之时，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
长白山的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了石台的痕迹。但青铜柱的残骸依然矗立，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