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青铜深渊
幽绿的水光中，那扇门越来越大——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微型门，而是他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接近！门上的九个姓氏泛着血光，"陈"字中央嵌着半截骨笛，正是他遗失在昆仑的那支。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陈镇玉被卷入漩涡，天旋地转间重重撞在青铜门上。触碰到门面的瞬间，右臂的青铜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与门上的纹路严丝合缝地对接。剧痛从手臂蔓延至全身，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青铜纹路钻进血管。
"终于等到你了..."
这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陈镇玉抬头，看见那个穿红肚兜的青铜婴孩正飘在门缝处。它的面容与他幼时一模一样，唯独眼睛是纯粹的青铜色，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金属光泽。
"你是谁？"陈镇玉想开口，却只吐出一串气泡。
"我是你啊。"婴孩的嘴没动，声音却清晰可闻，"三百年前被分出去的那部分。"
水流突然改变方向。陈镇玉被一股无形力量推进门缝，眼前景象骤然变幻——这不是水下该有的空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青铜荒漠。天空是凝固的铜绿色，地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蜷缩着一具干尸，服饰从远古兽皮到现代登山装应有尽有。
"欢迎回家。"青铜婴孩飘在他面前，"长白山与昆仑山的青铜门，从来都是相通的。"
陈镇玉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准最近的一具干尸。那具穿着明代道袍的尸体立刻化为齑粉，一缕青铜色的雾气被吸入他掌心。右臂的纹路随之明亮一分，刺痛感也更剧烈。
"感觉到了吗？"婴孩轻笑，"这才是镇山人真正的力量。"
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陈镇玉转身，看见荒漠尽头矗立着九根通天铜柱，其中三根已经断裂，剩余六根也摇摇欲坠。每根铜柱上都缠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地下，似乎正束缚着什么庞然大物。
"锁龙柱？"陈镇玉想起老萨满的话。
"锁的是我们。"婴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三百年前，九大世家的先祖发现了沉睡在地脉中的我们，不敢毁灭，只好分开镇压——昆仑山是心脏，长白山是大脑。"
撞击声越来越响。一根铜柱突然倾斜，锁链绷断的瞬间，地面隆起巨大的鼓包，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陈镇玉本能地后退，却见青铜婴孩飘向那个鼓包，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别怕，它是我的一部分。"婴孩回头微笑，"就像你也是。"
鼓包破裂的刹那，陈镇玉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容——是颗硕大无朋的青铜首级，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额心的竖瞳与张妙妙如出一辙。首级下方连着蟒蛇般的躯体，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探出半截人形，有老萨满、巴图、甚至还有林夏的轮廓！
"看到了吗？"婴孩的声音充满诱惑，"这才是完整的我们。三百年来，九大世家用镇山人的血脉当锁，用修真者的灵气当饵，就是怕我们苏醒。"
陈镇玉的右手突然刺疼。他低头看去，发现青铜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银光。更可怕的是，他竟对这景象产生了一种病态的亲切感，仿佛游子归乡。
"不..."他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我是人..."
"人？"婴孩大笑，"那你为什么能吸收青铜灵气？为什么能听懂我们的语言？"它突然指向陈镇玉胸口，"摸摸你的心跳。"
陈镇玉的手按在左胸。掌心传来的不是血肉的柔软，而是某种有节奏的金属震颤——他的心脏正在青铜化！
"你娘当年偷走的不是婴儿，是种子。"婴孩飘到他面前，"现在，该回家了。"
荒漠突然震动。远处又一根铜柱轰然倒塌，锁链寸寸断裂。青铜首级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声音中混杂着无数人的哭喊。陈镇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臂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准了最近的一根完好铜柱——
"住手！"
一道青光破空而来，正中青铜婴孩眉心。婴孩发出刺耳尖叫，身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陈镇玉转头，看见林夏站在不远处，她胸口的青铜枝已经蔓延至脖颈，手中握着一把青铜短刀，刀身刻满萨满符文。
"林夏？你还活着？"
"不算活着。"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但足够带你出去。"
青铜婴孩突然暴怒。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地面隆起无数尖刺。林夏拽起陈镇玉就跑，身后的荒漠如同活物般翻卷追来。
"钥匙！"她边跑边喊，"用钥匙关门！"
"什么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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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胸口的玉佩！"陈镇玉这才想起老萨满的暗示。他扯下胸前玉佩，发现背面刻着个微型青铜门图案。林夏突然转身抱住他，用身体挡住追来的青铜尖刺。
"记住..."她的嘴唇已经变成青铜色，"门有两面...关这面的钥匙在..."
尖刺贯穿她胸膛的瞬间，陈镇玉被一股大力推向了空中。他看见林夏的身体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青铜粒子融入荒漠；也看见那个受伤的婴孩正疯狂吞噬这些粒子，体型不断膨胀。
坠落的感觉突如其来。陈镇玉再次回到刺骨的天池水中，手中的玉佩正发出刺目青光。下方那扇青铜门开始关闭，但门缝里伸出了无数青铜触须，紧紧缠住他的双腿。
岸上的景象更骇人——幸存的修士们正在互相残杀，胜者吞噬败者的青铜化部位。张妙妙已经长出了四条青铜手臂，正撕扯着一个南宫家修士的金色心脏。
陈镇玉用尽全力将玉佩按向即将关闭的门缝。接触的瞬间，玉佩与门上的"陈"字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整扇门剧烈震颤，触须纷纷断裂。就在门即将完全闭合的一刻，他看见那个青铜婴孩的脸挤在门缝处，嘴唇开合：
"我们还会见面的...兄弟..."
"轰！"
青铜门彻底关闭。陈镇玉被爆炸性的冲击波掀出水面，重重摔在冰层上。岸边的厮杀声戛然而止，所有青铜化的修士同时抱头惨叫，身上的金属部分开始龟裂脱落。
天池中央出现巨大漩涡，六根幸存的锁龙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镇玉挣扎着爬向岸边，右臂的青铜纹路正在消退，但左胸的金属心跳依旧清晰可闻。
他最后看到的，是天池水全部漏尽的诡异景象，以及池底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黑洞边缘刻着一行古老的契丹文，翻译过来正是：
"镇山人永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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