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先夷他三族，就听话了
“大人有所不知，这稻叶家…其实是一柳家的分支。”
出乎林政的预料，日比野清实开始侃侃而谈：
“稻叶良通的祖父稻叶通贞本名一柳通贞，其兄长即一柳通高，通高之子为一柳宣高；
眼下、一柳宣高就在微臣门下担任家臣，他的儿子一柳直高也已元服，或可…过继过去？”
一柳直高？
那不就是一柳直末他爹？这位绰号“美浓之熊”的哥们、可是丰臣秀吉手下赫赫有名的猛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柳家竟然跟稻叶家还是亲戚？按辈分算、稻叶良通还是一柳直末的伯父？
就冲着未来的一柳直末，林政也觉得、完全可以先卖个人情，让一柳直高入继过去！
不过，入继过去可以，但让他完整的继承整个稻叶家的知行地、那显然是不行滴！
因此，他还得想个法子，既要把稻叶家撕成几块、又要顾及日比野清实的面子，让一柳家乖乖接受现实…
林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忽然…一道灵光闪现：有了！
当即，林政便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搞起第二个花活：
“下野守大人，这稻叶良通、可还有貌美的未婚姐妹？”
“啊？”日比野清实先是一愣，随即又露出古怪的神色：
“稻叶良通的父兄死去多年，实在没有为他留下什么姊妹；不过…殿下若是有意的话，他的夫人倒是…”
咦？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堂堂远江守大人、还能盯上人家孤儿寡母的？
不可能！
“咳咳！”林政连忙咳嗽一声，换上义正辞严的神色：
“您误会了，下野守大人，我不是为我自己问的，我是…为您问的！”
“为我…问的？”日比野清实的表情却是越发古怪！
“当然！”林政越发义正辞严：“下野守大人，您可有已然元服、却尚未婚配的子嗣？”
“这个…倒是没有…”日比野清实却是脸色一尬：“我这些年…多忙于军政、倒是怠慢了妻妾，至今只有两个小女…”
“这不要紧！您还春秋鼎盛嘛！”
林政立刻伸出手来、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干脆委屈您、把稻叶良通的妻子收入房中；您放心，不白忙活，让她陪嫁五个庄子给您！”
“啊？”日比野清实又是一愣：“她…哪来的五个庄子？”
“她是没有，可稻叶家有啊！”林政朝他眨了眨眼睛：“就当是…一柳家给您的孝敬！”
不用说，林政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了。
一般来说，能算得上“庄子”的，基本都是镰仓幕府、甚至更早的时代就开发出来的庄领；
这种村庄因为开发得早、占据的土地也较为肥沃，且依山傍水，资源也相对丰富；
此外，由于年代久远，这些村庄开垦的农田也多，少的三四十町、多的上百町都有！
而这样的庄子，林政一开口就是五个，就算一柳家再怎么动脑筋、也至少得拿出七八百贯的土地来…
相比之下，稻叶家一共才不到三千贯的知行地，这五个庄子、就相当于他们1/4的地盘！
问题是…一柳家敢拒绝吗？
绝对不敢！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要是给出这1/4的土地，那剩下的3/4知行地、肯定就是他们的了；
可他们要是不给，那就得罪了日比野清实，那入继稻叶家的事、基本就不用想了…
然而，令林政始料不及的是，这又是送女人、又是分土地的好事，日比野清实竟然犹豫了？！！
犹豫个啥？是稻叶良通的妻子其实没那么漂亮，还是这老登、就喜欢找处的？
林政正腹诽着，却见日比野清实露出犹豫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
“殿下，若…您有心的话，微臣…可否将这女子跟庄园、转赠他人？”
“转赠他人？”林政却是一愣：“你要送给谁？”
“足立六兵卫！”日比野清实微微低下头、飞快且坚决的报出足立六兵卫的名字！
足立六兵卫！
林政也没想到，日比野清实竟然要把这女人跟封地、让给被自己砍掉右手的足立六兵卫！
诚然，作为日比野清实麾下最勇猛的武士、足立六兵卫肯定是立过不少功劳的；
可眼下，失去右手的他、已经不可能上战场作战了；换句话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要是换成别人，怕是连养都懒得再养他；可日比野清实呢？却舍得将这么大的好处、让给足立六兵卫…
这一刻，林政也彻底明白、为什么那群猿乐师愿意自杀殉主了，像这样的主家，换谁都愿意为他卖命！
不过，这件事是牵扯到稻叶家跟一柳家的，林政宁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了想，他还是压低声音、对着日比野清实轻轻的摇了摇头：
“下野守大人，您想照顾足立六兵卫，这个我完全理解；不过…我不赞同您这么做。”
“为什么？”
“很简单。”林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些东西是给您的，一柳家肯定会给最好的，而且会帮您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要是让他们知道、这是要给足立六兵卫的，那他们就算偷奸耍滑、您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退一万步讲，万一他们嘴上给了知行地，结果自己偷偷把年贡收走，足立六兵卫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日比野清实顿时没话说了。
“所以…这东西您得接下来。”林政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足立六兵卫那边，您也可以从自己的知行地里、再挑一两块好的土地给他嘛！”
“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到！”
这一次，日比野清实没有再推辞，转而对着林政深深一礼：
“微臣…也替一柳家、足立六兵卫谢过殿下！”
“哈哈！不用客气！”林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眼珠子一转、再度小声问道：
“我想了一下，这件事咱们跟一柳家肯定乐意，但稻叶家那边…没准要闹出点幺蛾子；
不如这样，您替我放个消息出去，就说…稻叶良通在大桑城那边、杀了赖艺殿下很多人，所以…”
“您要从重处置他们？”日比野清实眨了眨眼睛，显然已经猜到林政的坏心思！
“哈哈！没错！”林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嗯…就说我要夷他们三族，看他们识不识相！”
林政口中的三族，指的就是稻叶良通的父族、母族跟妻族；
然而，稻叶家这都绝嗣了，那他的父族自然也没人了；换句话说，真正倒霉的、其实是他的母族跟妻族。
然而，像稻叶家这种地方豪族，一般只能跟周边的其他小豪族、亦或是自己的家臣联姻；
这也意味着，像他们这种小势力，只要上了林政的黑名单、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因此，林政可以笃定：只要这个消息一放出去，这些人就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人救他们一命！
而日比野清实这么大的一座靠山，他们自然没理由会错过…
这个道理，日比野清实自然也懂，当即便也坏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请放心，微臣自然有法子让他们心急如焚、哭着喊着求您宽恕他们一次！”
“那就好！”
有日比野清实这句话，林政自然就放心了，当即又补上一句：
“反正要吓唬人，那不如多吓唬几家；这样，您给我研究几个、处置其他豪族的法子；
到时候，您就挑几个离谱的、吓人的放出风声去，让他们也巴巴的求上门来、再慢慢跟他们谈条件…”
“是！微臣明白！”
这一次，日比野清实连猿乐也不听了，对着林政一礼、便匆匆起身，显然是去找家臣们商议去了…
…
等日比野清实离开，林政自然也不能浪费时间，便又转过头去、朝远处的平右卫门招了招手。
说实话，今天他邀请平右卫门过来参加晌食之宴，除了报答他对自己的帮助外、更多的是放出信号：
自己会重视商人！
这年头，商人群体虽然还依附于强力大名，但他们掌握的财富之多、已经开始动摇传统的武士阶层了。
别的不说，就拿最熟悉商人的斋藤利政来说，他就在那本小册子里、把商人分成了三批人：
第一批，是最应该下地狱的坑货，也就是…粮商！
在斋藤利政看来，这些人以400文/石的价格收购大米，再以800文/石的价格卖出去，就是彻头彻尾的吸血鬼！
想一想，一反水田产出2石大米，农民如果卖出、就只能卖800文钱，交完每反纳税630文钱，哪还吃得起饭？
可领主们呢？
他们拿着收到的630文钱去买粮食时，甚至还买不到0.8石大米，别说六公四民，连四公六民都算不上…
这就导致、农民负担远比想象中的沉重，而领主收到的却比想象中更少，这中间的差价、就全粮商！
可问题是…斋藤利政还拿他们没办法！
要知道，绝大多数粮商都是做跨国的生意，通过低买高卖、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对经济跟资源的调节；
因此，即便是斋藤利政、也不敢强硬的打击他们，免得他们从美浓撤走、间接的导致美浓的经济崩溃…
而第二批，则是最缺德的高利贷商人！
这些背靠寺屋或者领主的高利贷商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町人跟武士放贷：
由于武士们不懂的经营领地、总是拆东墙补西墙，久而久之、就只能把自己的知行地给典当出去；
而町人们就更夸张了：这些人能在城下町居住，基本都是薄有家业、能为领主创造更多赋税的；
可一旦背上高利贷，他们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典妻卖女，从根本上打击了领主收税的家庭！
只可惜，由于他们背后是寺社、是其他地侍豪族，以至于斋藤利政之前也没敢动手打击他们…
只有最后一批，才是斋藤利政认为的、有用的商人！
事实上，这些人就是贩夫走卒、是城下町的町民店主，他们赚的钱不如前两批商人多，但交的税却是最多的；
然而，由于商座们的垄断，这些小贩、町民始终无法扩大生意，变相的又影响了斋藤利政的钱袋子…
对于这三种商人，斋藤利政其实也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对策：
像对付粮商，他就打算把贯高制改为石高制，以便于从根本上、消除中间商赚差价；
而对付高利贷商人，他则打算频频推行《德政令》、废除过往的高利贷合同，好让他们血本无归；
而帮扶小商人这方面，斋藤利政则打算兴建新的市场，把所有的商座都转移过去，以减少他们对市场的垄断…
正想着，耳边便已传来平右卫门紧张中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
“殿下，您找我？”
“是的，请坐，平右卫门大人。”林政指了指日比野清实遗留下来的空位。
“多谢殿下！”
平右卫门倒也不客气，只是微微一欠身、便在空位上跪坐下来：
“这个…婚礼的事、我们已经在全力准备了，我也打算变卖家资、为阿柊筹备一笔丰厚的嫁妆…”
“别紧张，平右卫门大人。”
见平右卫门误会了，林政顿时笑着摆了摆手：“请您过来，其实是有几件事、想请您帮忙。”
“啊？哦！”平右卫门脸色顿时一尬：“您…您请说！”
“您认识…在美浓活跃的各家粮商么？”林政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呃…倒是认识一些，但不能说是全部…”平右卫门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
“殿下这是…要买粮食？”
“不，我打算提拔他们。”林政稍微比划了一下：
“我有很多领地，但我没有足够的代官去管理他们；我想…比起武士，他们的管理才能显然要很突出些。”
“啊？这？”平右卫门却是一愣：
让粮商去当代官？这跟请仓鼠看粮仓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