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宝珠被吓得浑身瘫软，抱住长公主的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嫉妒昭阳，不该听信崔贵妃的挑唆，更不该……更不该动了杀心……”

“您再去求求陛下好不好？我愿意去家庙带发修行，愿意一辈子吃素念经，只要别让我去岭南，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自家女儿涕泪横流的模样，长公主心里像被钝刀割着疼。

可她比谁都清楚，君无戏言，晋安帝既然下了旨，就绝不会更改。

她用力甩开宝珠的手，后退半步，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长公主的声音渐渐哽咽，“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闯出这么大的祸。岭南再苦，也是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宝珠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可那撕心裂肺的悔意，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如果能重来，她绝不会去招惹沈青梨，绝不会贪慕不属于自己的情爱，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长公主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儿，终是狠下心转身离去。

走到院门口时，她停了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备好嫁妆，三日后准时起程。若再敢胡闹，我就亲自绑了你送去驿站。”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屋内的哭喊。

长公主望着天边的流云，轻轻叹了口气。

而屋内，宝珠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压抑的呜咽。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那顶通往岭南的花轿，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

府门前的石狮子上落了层薄霜，朱漆大门敞开着，王氏和魏国公早已带着全家等候在门内，一个个穿着簇新的衣裳，脸上却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与忐忑。

当魏缜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出现在门口时，王氏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踉跄着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又怕这只是一场梦，指尖在半空中停了许久：“四郎……真的是你吗？”

魏缜看着眼前这位鬓角染霜的妇人，记忆中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娘……”

这一声“娘”刚出口，王氏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娘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国公站在一旁，眼眶也有些红了。

他用力拍了拍魏缜的肩膀，声音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魏旻和魏奚也围了上来。

兄弟三人再度相逢，相视无言，却沉默地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魏旻看着自家弟弟清瘦的脸庞，得知他如今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目光也格外复杂：“回来就好。”

魏奚也颔首道：“一路辛苦了，先回屋歇歇。”

府里的下人也都欣喜万分，四郎君死而复生，于他们而言也是大喜事一桩。

一时间，魏国公府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回到阔别大半年的房间，魏缜有些恍惚。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书架上的兵书、墙上的弓箭、桌上的砚台，都蒙着层薄尘，却透着熟悉的气息。

他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还未完全凋谢的海棠树，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薄雾，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