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这个念头一起，阿衍心头猛地一跳，他才与她第一次见面，又如何会绣香囊给她。
可那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他拧着浓眉，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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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梨在猎户家休养了三日，胳膊上的划伤渐渐结痂，脚踝的血泡也消肿了。
每日清晨，她都会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发呆。
阿衍——那个与魏缜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猎户，总会在这时背着弓箭出门，傍晚带着猎物回来时，腰间常会多一束不知名的野花，默默放在她手边的石桌上。
这日午后，大娘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沈青梨帮着择菜，看着竹篮里翠绿的野菜，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娘，阿衍……他是您的亲儿子吗？”
“算是吧。”
大娘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我们的儿子阿衍去年奔赴战场，打戎狄人去了……后来，他那队的伍长送来他的死讯，说他为国牺牲了。”
“我和老头子就阿衍这一个独子，他没了，我和老头子也不想活了。就在我们老俩口决定去河边寻短见时，却在山脚的河流里看到了飘着的阿衍。那时候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我和老头子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飘来一具尸体。”
“直到把人捞上来了，才发现他福大命大，竟然还有一口气。”
沈青梨听到这，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野菜也“啪嗒”掉在地上。
“我们把他抬回来，灌了半个月的药，才算捡回一条命。”
大娘叹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手，“可醒过来后，他啥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啥名都不知道。老头子看他年岁和我们的儿子差不多，且看那一身的伤口，还要脚上穿的军靴，便猜他也是战场上的士兵。我们都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爷开了眼，见我们要寻短见，特地给我们送来了一个新儿子，便继续以阿衍来唤他。”
“这半年来，这些年，他就跟着我们打猎，性子虽说闷了些，却心细得很，人也体贴孝顺，是个极好的孩子。”
半年前……军靴……
失忆……
沈青梨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怪不得皇兄和大郎君说，他们重新回到突围地点时，却遍寻不到魏缜的尸体。
他们还当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北戎人毁尸灭迹了。
原来魏缜没有死，甚至还逃出了战场……
只是重伤失忆，被这对善良的夫妇救了性命。
“他胸口的箭伤……”沈青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留了个大疤。”
大娘往灶房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每逢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夜里常睡不着觉，只能起来劈柴熬着。”
沈青梨低下头，眼泪滴落在翠绿的野菜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无所畏惧的年轻将军，那个嘴硬心黑、桀骜偏执的男人，竟在这山野间忍受了大半年的伤痛与遗忘。
这几日相处，她早已发现阿衍对自己的不同。
她坐在窗边缝补衣裳时，他会默默把最亮的那盏油灯挪到她手边。她随口说想吃山间的野莓，第二日他的箭囊里就会多一小包红彤彤的果实。夜里她被噩梦惊醒时，总能看到他坐在院外的石碾上，手里握着柴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这孩子对谁都冷淡，唯独对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