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痛打断，只能死死咬住锦帕。

“公主别分心！”

产婆厉声喊道，“深呼吸！对，慢慢呼…… 再用力！”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时，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划破了暖阁的沉寂。

“生了！是个小世子！”

产婆抱着浑身通红的婴儿，脸上笑开了花，“六斤重的小子，哭声这么响，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沈青梨瘫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侧过头，望着那个被布巾裹着的小小身影。

孩子闭着眼睛，皱巴巴的小脸却隐约能看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像极了魏缜不说话的模样。

她的心猛地一揪，眼眶蓦得也红了。

“主子！您辛苦了！”

梧桐扑到床边，喜极而泣，“是个康健的小世子，长得真好！”

沈青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这一天一夜的挣扎，仿佛耗尽了她半生的力气，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又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柔软。

没过多久，宫门大开，得知消息的惠妃也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她刚进暖阁就听到婴儿的哭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待接过乳母怀里的孩子，看着那小小一只的孩儿，惠妃激动得眼圈通红，凤钗上的珠翠都在发抖：“我的乖外孙！让外祖母看看！”

孩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竟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黑亮如墨，水灵灵的，满是澄澈。

惠妃笑得眼角堆起细纹：“阿梨，你看这眉眼，多精神！将来定像他父亲一样……”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看了眼沈青梨苍白的脸，连忙改口，“像咱们皇家的儿郎，有担当！”

沈青梨勉强笑了笑，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只在唇边漾开浅浅一丝，转瞬便被疲惫淹没。

她望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细密的针脚在昏黄的烛火下模糊成一片，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倦怠。

惠妃望着女儿虚弱的模样，一颗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乳母，又细细叮嘱了几句照看的注意事项，才缓步走到床边。

黄铜盆里的温水还冒着热气，惠妃亲自拿过浸了温水的帕子，拧到半干，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细细替沈青梨擦着脸。

帕子的温热透过肌肤渗进来，带着淡淡的药香，是特意加了安神草药的。

“阿梨，此番真是委屈你了……”

从一个无名无分的孤女，到身怀六甲，再经历这般撕心裂肺的生产，其中的苦楚，惠妃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沈青梨缓缓摇头：“不委屈，这孩子是我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颊，却连抬臂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任由惠妃替自己擦拭。

惠妃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嘴硬。”

她抚上沈青梨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别想太多，好好歇着。”

沈青梨 “嗯” 了一声，却还是睁着眼，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生产时的剧痛，一会儿是孩子啼哭的模样，还有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噩梦，怎么也静不下来。

惠妃看出了她的不安，便柔声说起话来，讲着沈青梨小时候的趣事：“你刚出生那会儿，可比这孩子瘦多了，像只小猫似的，哭声细弱得像蚊子叫。当时我抱着你，心里就想，这孩子可得好好养着，将来一定要让她不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