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一顿晚饭吃得缓慢而温馨，烛火在龙纹灯罩里明明灭灭，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告退时，沈青梨扶着惠妃的手走到廊下，夜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惠妃突然紧紧攥住她的手：“夜里若腿抽筋，让嬷嬷给你按按。别总熬夜做针线，眼睛要疼的。”

“嗯，女儿知道的……”

沈青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母亲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惠妃也红了眼眶。

送走沈青梨，惠妃转身准备回内室，手腕却被人轻轻拉住。

晋安帝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明黄龙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爱妃，今夜朕就留下来吧。”

惠妃心头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抬眼望去，帝王眼中没有了朝堂上的威严，只有脉脉温情，鬓角的银丝在月色里格外显眼。

这些年他不是忙于朝政，便是去崔贵妃宫中。

似乎自从昭阳走丢之后，两人就离了心。

虽然虽同处深宫，却已经很少有这般亲近的时候。

“陛下日理万机，还是……”

惠妃的话没说完，就被晋安帝打断。

“朝政再忙，也不能冷落了朕的阿慧。”

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吻在她的指节上，“阿慧，这些年，委屈你了。”

惠妃望着他鬓边的白发，想起初见时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皇子，心头一软。

她知道帝王的温情转瞬即逝，所以这些年晋安帝宠幸崔贵妃，宠幸后来进宫的那些妃嫔，她已经渐渐习惯不去在意了。

反正她如今已是昨日黄花，日后指着儿子女儿过，不用再像年轻妃嫔那样以色侍君。

只是没想到陛下待她，竟然还有几分旧情。

有情，总比无情好。

哪怕不为自己，也为了儿女多得几分圣宠，百利而无一害。

思及此处，惠妃咬了咬唇，柔了嗓音：“陛下这话折煞臣妾了，是臣妾不好，这些年未能多多体贴陛下。”

“傻阿慧，你我相识多年，何必说这种见外话。”

晋安帝说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爱妃。

虽然比不上少年时的风华绝代，但岁月对她十分优待，依旧是个端庄温婉的美人儿，眉眼间反倒还添了几分从前没有的韵味。

晋安帝心中意动，握紧了爱妃的手。

惠妃垂眸羞赧，任由晋安帝牵着自己走向内室。

廊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将两道依偎的身影拉得愈发绵长，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在今夜细细补回来。

三月初十，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大吉日子。

这一日，沈青梨离宫，正式搬入她的昭阳公主府。

昭阳公主府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鎏金铜环在春日暖阳下泛着耀眼的光。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威风凛凛，檐下悬挂的宫灯随风摇曳，映得 “昭阳府” 三个金字匾额愈发夺目。

府内流水潺潺，穿过九曲回廊，将各处景致串联起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满园的迎春花开得正盛，淡黄色瓣飘落在青石小径上，宛如铺了一层香雪。

前来赴宴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马车在府门前排起了长队，锦绣绸缎、金银珠宝从马车上搬下来，堆在门房处，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负责收礼登册的太监扬声高喊着：“镇国公府送上好的羊脂玉瓶一对——”

“礼部尚书府上送《千里江山图》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