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没两天，昭阳公主与袁姓商人和离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扑棱棱飞过京城大街的每片青瓦。

绸缎庄的掌柜正用象牙尺量着云锦，听见穿绿袄的丫鬟咬耳朵：“听说了吗？公主刚认回就把那商人给休了！”

隔壁茶摊的茶博士 “哐当” 放下铜壶，粗声道：“公主也真是的，她肚子里还怀着袁家的种呢……这刚发达就翻脸，也太狠心了吧？”

“切，哪里狠心了？要我说，多少男人一发达就抛弃糟糠妻，公主乃是金枝玉叶，那姓袁的商户哪里配得上公主！”街边卖花的姑娘不服气地反驳。

一旁的卖菜妇人也笑道，“就是就是！你们懂什么？这叫去父留子！公主乃是皇室贵胄，哪能让商户的血脉污了皇家贵气？”

议论声像潮水般在京城里蔓延，不仅仅是市井百姓，就连各大世家贵族也都在议论。

不过他们早就猜到昭阳公主必定是要与那商人和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公主腹中的孩子都还没落地呢。

而这消息传入长公主府后，宝珠郡主也坐不住了。

“母亲！您倒是想想办法啊！”

她抓着长公主的衣袖，鬓边的点翠步摇撞出急促的响，“昭阳如今和那姓袁的和离了，再没了婚事束缚，万一魏奚那个读书读呆了的死脑筋趁机与她旧情复燃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胡说八道。”

长公主放下茶盏，白狐裘的袖口扫过描金茶托，斜斜瞥了眼自家女儿：“你和魏奚的婚事乃是陛下赐婚，你有何好担心的。”

“可是……可是……”

宝珠郡主咬咬唇：“万一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魏奚从小就对昭阳多有照顾，而且他看昭阳的眼神，分明就旧情未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头。

宝珠郡主越想越担心，再次催促道：“母亲，你说婚事都赐下这么久了，为何魏国公府还不来定亲？是不是魏奚反悔了，故意在拖延？不然母亲你去催催？”

“急什么？如今魏家两个郎君都在北境拼杀，刀光剑影里过日子，谁有心思管婚事？”

长公主无奈看向自家女儿，“等魏旻和魏缜凯旋，到时候魏家人的心也定了下来，到时候再腾开手，风风光光办喜事也不迟。”

“可我等不及！”

宝珠猛地站起身，石榴红的宫装裙摆扫过台阶，“大军才出发不久，凯旋少说半年，多则两年三年都有可能，难道要我等到那个时候？”

想到去年宫宴上，魏奚望着沈青梨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宝珠郡主心里难掩慌张。

长公主看着自家女儿泛红的眼眶，叹口气：“傻丫头，魏奚是何等体面的人？他可是魏国公府的二郎君，又是探花郎，你见过哪家勋贵娶个大肚婆进门？”

她抚着宝珠的鬓发，凤钗的金链缠上指尖，“又不是人人都像那群北戎蛮夷似的厚颜无耻，抢人妻女，咱们大晋的世家子弟，最讲体面规矩。”

宝珠攥着帕子的手松了松，却还是咬着唇：“可魏奚他……”

“放心。”

长公主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你与魏奚的婚事乃是陛下定下的，这天底下除了陛下，无人能改。再说了……”

她瞥了眼窗外飘落的雪，“就算魏奚有那心思，魏国公和国公夫人也绝不会答应。”

宝珠望着炭盆里跳跃的火光，心里的焦躁却没减多少。

她总觉得沈青梨像株打不死的野草，从泥里爬出来就能开出花，如今回到金枝玉叶的位置，谁知道会不会再勾走魏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