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过了一会儿,吕姑姑心里发毛,结结巴巴道:“老奴……老奴知道夫人行事有分寸,怪老奴多嘴了,请夫人莫要与老奴一般见识。”
晚棠云淡风轻地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的:“夫君若当真看上了哪个,纳回去便是。”
嘴里这么说,心头还是刺痛了下。
理智上,她是相信萧峙的,可今日所见,样样叫人不踏实。
吕姑姑她们都未用膳,晚棠让她们坐下一起吃。
几人吃完,萧峙那边也把事情谈完了。
晚棠面色如常,看到萧峙后便温顺地走到他身边,扶他胳膊。
萧峙看她这样,心里发紧。
他不喜欢她这样听话,耍小脾气的时候才是真实的她。她挂着这种假笑时,心里不知在默默承受着什么情绪。
章知府赞了一箩筐的“举案齐眉、伉俪情深”等美话,晚棠噙着笑,大大方方回应。
萧峙一直垂眸盯着晚棠,对章知府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马车小,萧峙跟在晚棠身后一起挤上去。
萧峙一人抵得上吕姑姑和染秋两个,长寿长腿无处安放,明明面对面坐着,他的腿却碰到了晚棠的腿。
晚棠要往旁边挪,萧峙腿上用力,将她的腿困在自己两个膝盖间,动弹不得。
晚棠抬眸,失笑,看着他不说话。
萧峙不像吕姑姑,他心里不发毛,因为不心虚。
良久,他还是败下阵来:“别生气了,我不知道章知府请了舞姬,你若不信可以问初二,有一个跳舞离得近,我还割断她一截水袖……”
萧峙不厌其烦,仔仔细细地把经过说给晚棠听。
晚棠本就信他,听完,心底蠢蠢欲动的不安便彻底消失了。
她这才道出自己的担心:“夫君有应酬,我理解,你可知我歇息的屋子里是什么样的摆设?”
她一一说完,问萧峙:“你今日没吃醉,明日呢?后日呢?”
“除了在你面前那次,我不会允许自己醉在外面。”萧峙话说得很满,即便是那次,若不是为了让她查验,他也不必喝醉。
往事突袭,晚棠想起自己在他醉后做的事,一股气血汹涌地冲到脸颊。
晚棠红着脸低下头:“我只是想告诉夫君,你哪日若动了纳妾心思,实话告诉我便可……”萧峙看到她面红耳赤地样子,正欢喜,再听到她“体贴”的言语,所有的欢喜便都被烦躁淹没了。
“告诉你?你想做什么?”
晚棠听他声音发冷,纳闷地抬眸看了一眼。
她还没气,他怎么气上了?
晚棠心里酸涩,却还是贤惠大度道:“自然是帮你纳妾,我不会拈酸吃醋,会让她体面进门。”
话说完,晚棠一颗心都泡进了醋坛子。
她口是心非了,以前兴许会时刻清醒,不知何时起,她竟变得把心都拴在萧峙身上了。
萧峙沉默半路,没回应。
气了半晌,又知道这样解决不了事情,他便勾起晚棠的下巴,逼迫她看自己:“你身子还没恢复,为夫不能碰你。为夫不是那等什么人都能下手的禽兽,除了你,我对其他女子没兴趣。”
晚棠脸上飘起红霞:“啊……啊?”
好端端的,他怎么说起情话了?
萧峙用另一只手戳她心口,怕戳痛她,没用力,只戳到比此前更加绵软的触感,把他自己惹得一阵心猿意马。
他稳住心神:“你这里装的可是良心?为夫对你的心思,天地可鉴,此生除了你,绝不会再碰其他女子。”
“我没有逼你、做承诺,我是、认真的。”晚棠被他的灼灼视线烫到,避开他的目光,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你就是没良心,我对你的心思还不够吗?看到几个舞姬……”萧峙语气幽怨,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欣喜道,“夫人吃醋了?”
晚棠耳根发烫,口是心非道:“谁醋了?”
她左边嗅嗅右边嗅嗅,一双眼四处乱看:“也没醋味啊,全是你身上的酒气,夫君这是喝了多少?”
萧峙看她慌乱的模样,欢喜地倾身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箍紧:“夫人甚是有趣。”
晚棠没底气地辩解了句:“我只醋了一点点,并未生妒。”
妒忌误事,她有了团哥儿,日后当守住太师夫人的身份,好好抚养孩子。
萧峙一副“我懂的”的神情,松开一点点,低头吻住她的唇:“我尝尝……嗯,确实只有一点点酸。”
晚棠被他一番插科打诨,心底的担心如石子,悄然沉入水底。
石子犹在,只是这一次掀起的水波平静下来了。
夫妻二人回到别院后,江嬷嬷很快便从吕姑姑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她不动声色,悄悄见了徐行一面。
徐行当天下午便来给晚棠把脉,二人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
萧峙被江嬷嬷扣着,生疏地学习如何抱娃,跟襁褓里的团哥儿大眼瞪大眼,半晌无话。
团哥儿不喜欢萧峙身上的酒气,“噗噗”两声。
萧峙一只手正托在团哥儿的屁屁下,掌心里感觉到一股暖融融,随即便嗅到一股臭味。
他浑身一僵,强忍住把团哥儿扔出去的冲动:“嬷嬷?吕姑姑?这臭小子好像拉了。”
江嬷嬷笑着把团哥儿接过去:“咱们团哥儿香喷喷的,你才是臭小子!”
怀里一轻,萧峙如释重负,转身就去找自家夫人。
还未进屋,他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
萧峙阔步走过去,瞥到窗边男俊女美,晚棠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他刚要出声打招呼,忽然看到徐行抬手碰了下晚棠的侧脸,晚棠竟然还不躲!
徐行指尖多出一朵花,看口型,好像说了句:“妹妹人比花娇。”
晚棠笑得更不值钱了,也不知这么几个字有什么好笑的。
萧峙心里生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今晚就想把徐行送回京城。
这时候,江嬷嬷来了,顺着萧峙的眼神看过去。
不等萧峙回神,她气呼呼地冲进屋子,对着晚棠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
惊春染秋看向晚棠,见她点头,她们才悄然退下。
江嬷嬷指着徐行的鼻子,压低声音斥骂:“你也是快成亲的人了,不知避嫌吗?把个脉怎得还动手动脚的?家花没有野花香是吧?”
晚棠蹙眉,起身朝江嬷嬷走了几步,把徐行挡在身后:“嬷嬷误会了,徐大夫与我清清白白,您不能因为年纪大便可胡说八道。”
难听的话咽下了,换做别人,晚棠多少得阴阳几句。
萧峙看江嬷嬷生气,压下心底的那缸醋,扭头便帮着晚棠安抚江嬷嬷。
江嬷嬷没搭理他,冲晚棠道:“夫人跟老身来一下。”
萧峙想阻止,被徐行拽过去把脉了,正好萧峙也有话提醒徐行,便由着江嬷嬷和晚棠俩人去了隔壁屋子。
晚棠刚坐下,江嬷嬷似笑非笑道:“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