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巴不得孩子跟着主母
她若是说她要是有了孩儿,身为娘亲,她就该为了孩儿好才对。
从做正妻、做嫡母的角度来说,柏兰姵是很好的,她不会虐待孩子,会对孩子好,会教他们读书、识字,会督促他们上进。
等他们长大了,还能给他们安排差事,为他们打算前程,还能运用柏家的人脉为他们张罗婚事。
她这个当亲娘的,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时不时地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确认他们是真的过得好的……别说只是让柏兰姵养着,就是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她才是亲娘,她都愿意。
她这辈子能从商户女沦落到揽月苑做瘦马,再爬回良籍做了侯府的良妾,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她可不指望孩子跟着她,再有什么天大的幸运砸到他们头上去。
也别说什么但凡是个孩子,都是主子,都能享受一样的待遇……她信这些,不如相信天上掉下来一万两银子正好砸到她脚边儿。
这些个高门大户,即便是那些开明的、不太讲究嫡庶有别的,让庶出的孩子跟着嫡出的孩子一块儿读书、习武、学技艺、做女红,吃穿用度,公中给的那份儿也是一样的,将来成亲的聘资或嫁妆、分家分产等等事情也都是按规矩来,除了嫡长女之外,都差不多。
可你要真这么以为,那可就太单纯了。
先说这吃穿用度,孩子们的公中给的是一样的,可是他们亲娘的不一样,单说月例银子,柏芷兮的就比柏兰姵和姚初蕊的都低,她的月例倒是比陶丝绣的高,可陶丝绣外面有差事,有另外的工钱、赏钱,还有下面的孝敬,比她可有钱多了,这些都是可以私下贴补给各自的孩子的。
更何况柏兰姵和姚初蕊都还有各自的嫁妆,这嫁妆里还有能钱生钱的铺子、田地,她有什么?现在卖几罐酱料出去,都得偷偷摸摸的,将来要是不能像陶丝绣一样自己挣出一份差事,或是一个能经常出府的理由,她就得靠这点月例银子过日子。
现在姜奕辰看她新鲜,还能有点赏赐,等到她人老珠黄了,留给她孩子的只有贫穷!
再说读书、习艺、成才,读的书是一样的,教授的先生一样,可谁说成才只看读书了?
平时的几句关键性的提点、几本私下塞过去的书册,再有娘家那边给的机会,这都会影响到他们的命运,而这些东西这些当娘的又怎会白白给了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柏芷兮自认她自己是有些小聪明的,可要说在大事儿上,她的见识先就比不上柏兰姵,更何况还有柏大人那边。
姜奕辰只是定安侯府的嫡次子,等到将来姜奕德袭了爵,他是要分出去过的,他这市令也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要是就此止步不前了,将来孩子又多,柏家说不定还真能给柏兰姵的孩子另一条出路。
还有这婚事,说是都是看父亲的,可有几家嫁娶只看孩子自己的人才的?要说助力,只有父亲能给的,真能比父母都能给的贵重了?
别说什么咱不找那等看重出身、需要助力的人家,真到了那时候,是你说不找就不找的吗?
各人有各人的命书,到时候就是非这个人不可了,人家就是希望再多一个母家助力的,你能说什么?
虽说柏家也不是南安都里的鼎盛人家,好歹是个有实惠在身的小官家,孩子跟着柏兰姵,那就是柏家的正头外孙,将来只要不为非作歹,能识文断字,至少能过上殷实的小日子。
这要是跟着她,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必须出人头地,否则不成功,就成仁!
可是一个妾室的儿子,除非生下来就有着超然的天赋,不然哪有那么容易成材?
就好比前头说的那些,生母的见识有限,谁来提点她的孩子?公中的师父都是一样的,可谁家不是趁着自家孩子回外祖家的时候,偷着请些名师或是家里认识的有见识的友人,去指点孩子一二?
到了科考的时候,哪个有门第的正妻家里不想法子给亲外孙开小灶?
礼法上的外孙,日常吃穿用度上给亲外孙一样,甚至生辰、逢年过节给的礼都能一碗水端平那又如何,真到了大事儿上,还能让这礼法的外孙越过亲外孙去?
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这外祖家在扶持了自家孙子之后还能扶持一两个外孙已经是极限了,哪儿还有功夫去扶持礼法上的外孙。
这还是没发生大事儿的时候呢,要是小崽子哪天惹了祸了,这礼法上的外祖家能帮着打听几句,在给点银子,就已经很好了,可不能指望他们像对待亲外孙那样出人、出力还出钱。
要让柏芷兮说心里话,她当然会说,孩子给了柏兰姵的话,她会很放心,还学什么做娘呢?那孩子要想过得更好,忘了她这个亲娘还更好。
可是她要是这么说,听起来也太冷情、太市侩了吧?什么都从现实考虑,在男人耳中,这就是一身铜臭之气。
虽然姜奕辰自己就是个披着官皮的商人,可他毕竟是受着侯府教育长大的,他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一身铜臭气,就好像他对陶丝绣早就没什么男女之情了一样。
柏芷兮自认还没强大到陶丝绣那样,她要是让姜奕辰远了她、恶了她,光是柏兰姵就能把她打回原形。
她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要人脉没人脉,没人护着顶着这张脸,一旦出去了,恐怕混得连上辈子都不如。
于是,她选择用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回答他的话:“夫人是好夫人,也是妾的长姐,妾要是有了孩子,有这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正室主母做娘亲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的。”
“可是妾也并非不在他身边,夫人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一年到头,总能让妾见上几回的。要说这长在身边养育,为他们的衣食住行、读书前场劳心劳力,是在做娘。”
“远远的看着,能够学会远着、敬着,不给他们添乱,能把持住自己,克制住心里的那份想要亲近,也是在学着做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