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审讯
楚临从睡梦中醒来，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桌案上那份崭新的文书上。
他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那份文书上，嘴角微微上扬。
血手的办事效率，倒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满意。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兄，今晚可有雅兴？”千面郎君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整个人懒散地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听说锦华楼新来了几个花魁，要不要一起去见识见识？”
楚临头也不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觉得我现在有这个闲心？”
“啧啧，”千面郎君摇头晃脑地走近:“我说楚兄啊，你最近对柳长青的事情上心得很啊。该不会是因为他要宴请澜儿，你这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吧？”
楚临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千面郎君：“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那可说不准，”千面郎君眨了眨眼，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那位柳长青也是个有意思的主儿，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活跃。”
“八十多？”楚临眉头微皱。
“可不是嘛，”千面郎君在桌边坐下:“云南诸柳长青，今年都八十七八了。怎么，你不知道？”
楚临将手中的文书随手丢在桌上，兴致顿时减了大半：“我还以为是个年富力强的壮年。”
“哎，可别小看这位老爷子。”千面郎君忽然正色，身子微微前倾：“你可知道他的祖上是谁？”
“柳忠？”
“正是。”千面郎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可是个传奇人物啊。当年柳忠在朝为官，一生未反，临终前还留下祖训，要子孙永护云夏。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这些皇帝，就是容不下刘家的血脉。”千面郎君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柳长青年轻时的事迹？三岁能诗，五岁屠狼，十岁就中了状元。可结果如何？朝廷说他舞弊，把人赶回玉州来了。”
楚临眉头微挑：“就因为他是柳忠的后人？”
“何止如此，”千面郎君冷笑一声：“后来他二十岁又考中了武举人、文举人，结果呢？又被赶回来了。二十一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连考三次，次次高中，可皇帝就是不让他当官。”
“一腔热血报国志，到头来只能与酒作伴。”楚临轻声感叹。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傍晚时分，楚临换了一身普通布衣，易容后来到城北张记铺子。
他很清楚张万贯的性格，若非大事，这老狐狸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跑一趟。
刚踏入店门，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掌柜就快步迎了上来：“小王爷，这边请。”
穿过几道回廊，掌柜在一处偏房前停下。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注意后，俯身掀开地板，露出一个密室入口。
密室内光线昏暗，一个黑衣人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头低垂着，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怎么回事？”楚临眉头紧皱。
掌柜压低声音：“韩明远大统领在宫城发现此人形迹可疑，担心有什么阴谋，就让人抓来了。单玥姑娘特意提醒，让您注意他的衣服。”
楚临仔细打量那黑衣人的装束，瞳孔猛地一缩。
这衣服的款式、材质，和那日刺杀自己的死士一模一样！
他的心跳不由加快：帝都那股神秘势力，竟敢直接潜入宫城？这帮家伙又打什么鬼主意？
密室内，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油灯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整个空间渲染得更加阴森可怖。
楚临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打量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那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不知是昏迷还是装睡。
昏黄的灯光下，楚临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
“把他弄醒。”楚临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掌柜立刻会意，提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冷水，毫不客气地泼了上去。
冰冷的水珠四溅，打湿了黑衣人的全身，然而那人依旧纹丝不动。
掌柜又连续泼了几桶冷水，甚至上前给了几记响亮的耳光，那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空荡的密室内只能听见水滴落地的声响，气氛愈发诡异。
楚临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这种情况他已经见过两次，每次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掌柜探手过去，在那人鼻息间停留片刻，脸色顿时大变：“小王爷，这人已经断气了。”
“断气？”楚临眸光一闪，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
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能刺破黑暗。
银针刺入那人体内，针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楚临的表情更加阴沉，手指微微颤动。
“又是这样”楚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每次好不容易抓到人，还没等审问，就自行服毒而亡。
这些人的行事作风，让人不寒而栗。
“小王爷，我们明明第一时间就拔掉了他的毒牙啊。”掌柜一脸不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楚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查探那人心脉。
他的手指在尸体上游走，最后在某处轻轻一点，停了下来。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缓死毒。”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藏在心脉附近，一旦被擒，运功催动毒素，必死无疗。这些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歹毒。”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楚临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针。
能培养出如此忠心的死士，背后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只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密室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油灯的火光似乎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走吧。”楚临最终摆了摆手：“尸体处理掉，别留下痕迹。”
二人正要离开密室，忽听外间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打破了这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