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太尉大业,指日可待
他之前一直认为慕容翔打仗不行,但不得不承认,在联络各方势力这点上,慕容翔确实很有一套。他就像一根绳子,将各路宗王、都督,尤其是慕容焕一系的子孙都紧紧绑在一起。
在这个庞大的联盟中,慕容翔就是那个核心。如果他死了,其他人必定会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这股对抗慕容辉、慕容翊的力量就会土崩瓦解。
到时候,金陵的命运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落入慕容辉之手,要么被慕容翊占据。而他卫忠,也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有太尉在,就能联络各路义师勤王,讨伐不臣之徒。”魏纶兴奋地说,随即又想起什么,“太尉已经说服东平王了吗?”
韦昂的表情暗淡下来:“太尉去扬州时只带了百余人。东平王把城门紧闭,他只好去了南海。”
魏纶也跟着叹息。没有太尉在,连卫忠都能压在他头上,日子实在难熬。
卫忠站在一旁,默默思索着慕容煜和慕容翔之间的微妙关系。扬州都督慕容煜向来老谋深算,很少得罪人。慕容翔战败投奔他时,他没有加害,仅是把门关死,劝其离开。
这就像是在说:“我们没什么关系,你赶紧走吧,别让人误会了。”
想到这里,卫忠不禁为慕容翔感到一丝悲哀。之前扬州还积极支持,往金陵运送物资。一败之后立刻翻脸,这变化之快,恐怕连慕容翔自己都始料未及。
“我已派人去南海传信。”韦昂的声音打断了卫忠的思绪,“太尉身边还有将领谋士,应该会在扬州招兵买马,准备反击。各路义师二次围攻蓟城,为期不远了。”
“太尉大业,指日可待!”魏纶激动地说。
“我等只需守住金陵,等候太尉号令。”卫忠沉声道。
“不错!”韦昂重重点头,“金陵是天下的中心,就算打成白地,在人心中的地位也不会改变。这里一定要守住。”
金陵到蓟城相距不远,快马数日即到。刘刚在城北扎营不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蓟城,但慕容辉已经无心理会。
他独自坐在陂池边,望着池畔残花败柳,心情和眼前的景象一样凄凉。池水泛着寒光,偶尔有落叶飘落,激起一圈圈涟漪。
苏忠、陈清、钱谦、宋达等幕僚站在一旁,各怀心事。苏忠本该去金陵任中书监,但现在去不了,只能留在邺府当幕僚,担任“参署丞相府事”,实际上是慕容辉的军师。
钱谦是“军谋祭酒”,其实就是卫府的“军谘祭酒”。自从“军师祭酒”这个名号被禁后,各地都发明了新称呼。他是名士,被征辟后也不管事,整日逍遥自在。慕容辉念他是名士,也不责备,非常宽容。
宋达是司马,博陵人,当初力主发动临河之战,深得信任。比起主公,这些幕僚倒还算镇定,毕竟他们随时可以另投他主,不愁没有出路。
一缕冷风掠过,慕容辉打了个寒战:“鲁言初在哪?”
“在侍奉天子。”苏忠闷声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慕容辉看着这个最信任的幕僚,明白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要不要派他去金陵?”
苏忠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落在远处的枯萎花草上。池边的草木凋零,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样,看不到半点希望。
“主公觉得,现在派他去金陵还来得及吗?”苏忠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慕容辉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池水发呆。水面上倒映着阴沉的天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名传令兵快步走来,单膝跪地:“启禀主公,有紧急军报!”
慕容辉的目光终于从池水上移开:“说。”
“刘刚大军在金陵城下已经扎营三日,但始终未见动静。斥候探查,发现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待?”慕容辉眉头微皱,“等待什么?”
苏忠上前一步:“会不会是在等其他援军?”
“不可能。”宋达摇头,“现在能调动的兵力都已经集中在金陵城下了。除非”
“除非什么?”慕容辉追问。
宋达犹豫片刻:“除非他们在等待城内的内应。”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如果真有内应,那金陵的局势就更加危险了。
“主公,”苏忠深吸一口气,“不如让鲁言初立刻动身,或许还能”
“来不及了。”慕容辉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派他去,只会白白送死。”
寒风又起,吹皱了池水,也吹散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
钱源独坐在蓟城郊外的草亭中,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青草,望向远方。微风拂面,带着熟悉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草原上的点点星火,少年时纵马驰骋的身影,呼啸的朔风裹挟着青草的芬芳,漫山遍野的羊群在夕阳下吐息。还有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少女,眉眼如画,笑靥如花。
岁月无情,不知不觉间,两鬓已染霜。钱源抬手摸了摸斑白的鬓角,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人,”亲信低声道,“呼延达又来了。”
钱源眉头微皱,“让他进来吧。”
呼延达快步走进草亭,单膝跪地,“刘大人。”
“起来说话。”钱源示意他坐下,“你我相识多年,不必如此多礼。”
“大人,草原需要您。”呼延达神色恳切,“左贤王英武超世,老天若想灭了胡人,定是派他来救我汉家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