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登尤洇

34.介绍

“你去干嘛了?怎么这么久?”


回到包厢,卢以姗已经将餐前小食吃完,正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第一道菜咽口水。见她回来,秒提筷子,就要对摆盘精致的菜品下黑手,“我差点就以为你掉厕所了,要去捞你。”


郁烟坐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小吊梨汤,不紧不慢道:“里面有人,等了一会儿。”


“咦?你嘴怎么了?感觉有点肿。”


“不小心磕到了。”


“上个厕所也能给自己嘴磕到,你可真是个天才。”


“小嘴巴巴的,”郁烟放下杯子,用筷子去夹昆布薄片,“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卢以姗嚼着一嘴食物,笑的像个小仓鼠。


......


冬季菜单虽然不如夏季菜单的制作亮眼,但也将食材搭配的安常履顺,最后的仿落叶地瓜片酥软在口腔中,郁烟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


“姗姗,”她递卡结账,顺便跟她说:“晚上你自己回酒店,我有点事要处理。”


卢以姗听后,眉眼肉眼可见的耸拉下来,“啊?一晚上都不回来了吗?”


“可能是,你别等我了。”


“好吧,那我自己去附近的酒吧玩玩好了。”


“少喝点酒,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侍应生将卡连同账单一起还回来,郁烟跟着卢以姗走出餐厅,在她上车后才打车去丽思卡尔顿。


宋栖寒应该是提前跟前台打过招呼,她去问前台要卡时,前台的姐姐只登记了下她的身份证就很爽快的递给她房卡。她刷卡进门,宋栖寒已经回来了。


他没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影时不时扫射进来,为毫无人气的房间填充美不胜收的光景,他披着一身暗蓝色的光,独自坐在落地窗上品着红酒,周身寂寥又孤独。


“嘿,”她也没去开灯,摸黑拿起醒酒器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端着杯子坐到他旁边,“想什么呢?”


“在看东方明珠。”


“很漂亮吧?其实比起东方明珠,我还是更喜欢万国建筑群,尤其是晚上开灯的时候,特别好看。”


“嗯,”他抿口红酒,转头看她,“但没你好看。”


郁烟就折腿窝在椅子里笑,也不否认,“行了吧你,应酬怎么说?”


“很顺利。股份谈下来了,明早签让渡合同。”


“这种事情你都敢跟我说?不怕我卖了你啊?”


“你不会,”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俨然相信她相信到骨子里,“只要明天的合同能落地,我就拥有16.7%的股份了,不多,但也足够保证我不会被踢出去了。”


虽然她听不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悬在半空,毫不吝啬的送上恭喜,“提前恭喜你了,宋总,苟富贵勿相忘啊。”


“不是个多高兴的事情。”


至少,没有她答应他的时候高兴。


心里这么想着,却也十分给面子的举杯与她相碰,承下她的好意。


“是么?”郁烟仰头喝了口酒,于醇浓的酒液在口腔中迸开清甜与甘洌时,她歪头瞥他,“怪不得都不见你笑。”


“在权衡利弊、尔虞我诈的斗争之下,就算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也注定会是遍体鳞伤。独自舔舐伤口都来不及,又怎么还笑得出来。”


“所以你今晚在餐厅的时候才会犯病?”


“嗯。看不到你还能忍忍,看到就忍不了了。”


“你是真有病,”她没忍住笑了。两个梨涡浅浅的,晕着光,“咬你那两口还咬轻了。”


“再咬一下?”


“你是什么抖m吗?”


“那充个电?”


“来吧,”郁烟放下酒杯,对他张开怀抱,言笑晏晏,“看在今天高兴的份儿上,奖励你一下。”


窗外的东方明珠转换出不同的颜色,将黄浦江照的斑斓而神秘,宋栖寒推开椅子起身走过来,却没有抱她。他双手穿过她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甩到床上,欺身压下。


郁烟被他甩的头脑发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这么轻,”他半悬在她上方,一手拢着她头顶,一手掌心抚摸上她线条清晰的脸颊,一呼一吸间,红酒的清润逐渐洇进眸中,“这几天又没好好吃饭?”


郁烟缓过来些,上道的勾住他的脖子。


她借着往上吊的力气凑近他,埋头在他颈窝处狠狠咬了一口,听他在她耳边哼出压抑又性感的闷声,才松了口,“吃了的。小猫们这几天都还好吗?有没有再扯你的纸巾?”


“没,改成玩偶了。”


“你记得回去以后给它们买点磨牙的,按时剪剪爪子,不然——”


“——在我身边还有心思想它们?”


“我担心它们,”她搂着他,坏心眼的往他耳朵里吹气,“我和你都不在家,它们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才那么一点点大,连她的手掌都不到。


难说它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宋栖寒就笑,低低沉沉的,像裹了糖霜的勾子。他吻了下她耳根,语调里不见一点担忧,“有薯饼在,出不了问题。”


“可是薯饼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给家里装了监控,等等装你手机里让你看。”


“还挺细心。洗澡了吗?”


“洗过了,”他听懂她的暗示,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把她圈在怀里,时不时亲亲她脸,吻吻她耳朵,搞得她有些痒,“再叫声宋总,我听听。”


“你这是什么癖好?cosplay总裁和秘书?”


“不是,就是想听你叫。”


郁烟被他磨的不行,笑着推他脑袋,“宋总,记得给点分红。”


“分红没有,”他应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张硬质的卡片,塞进她衣领里,“工资卡可以有。”


那张卡片四四方方,边角有点硌,还有点冷。她愣了下,两指夹紧,从衣领里夹出那张卡,顺势往他脸上拍了拍,“什么意思?”


“以后买东西都从这张卡上走。”


“干嘛?想包·养我?”


郁烟的声音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那我也得能包的起。”他舔了舔唇角,笑的无奈又现实,“你身价那么高,一张工资卡怎么够?”


话里话外。


皆是在抬举她,而不是羞辱她。


冷冽的眉眼因他的话再次放松,郁烟卸下周身酝酿起的攻击性,软了身子。


“那你?”


“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公司也没有,你愿意陪着我,是你吃亏,我总不能连我仅有的东西都不给你。”


“我不缺钱,你不用——”


“——你不缺是你的事情,我想给你花是我的事情。”宋栖寒眼里囚着深不见底的墨色,略带强势道:“我不能占尽好处却什么都不付出。”


既然他都这么真诚了,郁烟自然也不会再“不识好歹”。


她扫了眼那张卡,收到裤子口袋里,像只被娇生惯养长大、对这些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是天经地义的布偶猫般傲娇,“成吧,哪天把你卡刷爆了可别有意见。”


“不会,放开刷,不够我再转。”


“嗯。”郁烟打了个哈欠,直愣愣的对上他满足的眼,“做不做?不做我睡觉了,好困。”


“还没洗澡。”


“不洗了,明早再说。”


宋栖寒看着她染上困意的眉眼,没再多说,一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将她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搂的紧紧的,“好,睡吧。”


“那你好歹让我脱了衣服。”


“别脱了,脱了我把持不住。”


“......”


“......脏。”


“我不嫌。”


“哟哟哟,”郁烟闭着眼睛,阴阳怪气他,“还你不嫌,说的好像你做出多大的牺牲一样。”


宋栖寒自知理亏,“不敢,快睡吧。”


“我就不,你越让我睡我越不想睡。”


“不睡就做。”


“谢谢,很助眠,已经睡着了。”


他揽着怀里不再乱动的女孩,目光在她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停驻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过去。


......


天一亮,两人继续各奔东西。


伴随太阳的升起,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宋栖寒跟卢以姗的姑姑签了合同让渡书,成功拿下她和卢以姗她爸手里的全部股份,两人的手交相握上的同时,郁烟扔下手中的补色笔,浸在盛烈的阳光里狠狠伸了个懒腰,收拾好工具,问卢以姗他爸要尾款。


卢以姗他爸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完她修好的青花瓷瓶,也没能挑出什么问题来,脸色不禁有些臭。他手一甩,走进书房,从柜子里抽出支票,龙飞凤舞的填好金额,扯下来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他却没放手。


注视着她的眼不可谓不凌厉,一句话都没有,却将“拿了钱就乖乖闭嘴当个哑巴,要是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你就等着瞧”的威胁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可郁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她指尖绷紧,生拉硬拽的将那张薄零零的纸片子抽出来,没有主动投诚,向他保证什么“我一定会好好替你保守秘密”之类的,就只压着眼尾,笑不达骨子里道:“我走了,卢先生,合作愉快。”


支票被妥善的装进口袋里,她迈出大门时,好像听到后面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摔到地上,她看都懒得看一眼,轻嗤一声,发消息问卢以姗收拾好东西没。


【卢以姗:收拾好了,我把你东西也都装我箱子里了,现在打算下去退房,等你过来我就能直接上车。】


【烟雨:ok】


出租车刚停到酒店门口,卢以姗正好推着行李箱出来,她把行李囫囵吞的全都扔进后备箱,一屁股崴了进来。


“今天这天怎么回事啊?”掌心合在一起,她朝里面哈气,搓手,“明明太阳这么大还这么冷,真把人当企鹅整了。”


郁烟从工具包里掏出之前宋栖寒没用完的暖手宝,递给她,“你穿这么少,太阳再大也没用。”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


“等等先送你回你家还是?”


“先送你吧,我家离得远应该,位置有点偏。”


“你住哪儿?”


“观海听澜,”卢以姗说着,似是怕她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调出导航记录给她看,“就这儿,要上高架。”


郁烟愣了下,看她手机里输入的地址,“你说你住哪儿?”


“观海听澜03栋啊,我姑的房子,怎么了?”


“......”


“那正好一起回,我就住你后面。”


“啊?你——”


“——我在22栋。”


“......”


小猫们趁宋栖寒不在家,把他给它们买的毛绒玩具咬的到处漏棉花,郁烟早有心里准备,一步一步挑间隙迈过去,将丝巾礼盒搁到茶几上。


她想走,但又有点不放心,生怕前脚刚出大门,后脚礼盒就已经被它们撕碎。她站在茶几前,给宋栖寒发消息:【烟雨: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栖寒估计在忙,迟迟没有回复。


而陈竞航催她出去吃饭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她摁掉来电,重新拿起礼盒,给他放到楼上卧室,出了门。陈竞航已经等在她家门口,见她从21幢出来,眯起眼眸,狐疑道:“你怎么又去隔壁?”


“想薯饼了。”


“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去偷情了。”


“?”


郁烟被口水呛到,扶着车门弯腰咳嗽,“陈竞航你找打是吧?”


“实话实说,”他脸上架着墨镜,坐在车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耸肩,“你不说还要带个朋友?人呢?”


“前面03栋,去接她一下。”


“范儿还挺大。”


“cjh。”


“我什么都没说。”


往03幢走前,郁烟给卢以姗发消息,让她出来,卢以姗着急忙慌的给她发来句语音,说她刚洗完澡,妆还没化好,问她能不能等等她。她回了句“ok”,跟陈竞航说停门口等一下。


陈竞航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抬手看腕上圈着的表。


“七点一刻。”


“你着什么急?”郁烟靠在副驾上,悠哉悠哉的玩开心消消乐,“我们女生打扮一下,迟到一点怎么了?”


“你朋友是女生啊?”


“昂。”


“那没事儿了。”


郁烟瞥他一眼,嫌他装b,“大晚上的你戴什么墨镜?”


“这你就不懂了,”他凑过头来,指尖将墨镜往鼻翼下拉,给她看他贴了医用防尘贴的右眼,“我戴墨镜总比在你面前cos加勒比海盗好吧?”


“你这怎么了?”


“麦粒肿,小问题,医生说贴几天就好了。”


“该不会是因为昨晚没跟我吃到饭偷偷哭了吧?”


“郁小烟,来来来,你听我的,”他起了劲儿,“把你头上的遮光板拉下来。”


“干嘛?”


“照照你的脸有多大。”


他这句话没落,后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他手疾眼快的把墨镜推回去,透过后视镜看上来的人到底是谁。


卢以姗压低身体坐进来,将手里刻着logo的礼品袋递给陈竞航。她像是生怕他不收,别开视线,找了个合理借口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别嫌弃。”


陈竞航偏头去看郁烟,郁烟没反应。


“谢谢,”他没接,慢条斯理的收回落到卢以姗身上的目光,拧车钥匙点火,“心意领了,东西就不收了。”


卢以姗有点尴尬。


卡在座位中间的手不知道该伸还是该缩。


她向郁烟投以求救的目光。


正好这把顺利过关,郁烟收起手机,勾过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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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礼品袋,“客气,我替他收下了。”


陈竞航踩了脚刹车,却没说什么。


晚上七点半,还没过杭州的晚高峰时间,高架下面堵成一片,上面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眼望去,前面全是红到刺眼的尾灯。


堵的水泄不通。


郁烟拆开礼品袋,掏出里面的香水瓶往陈竞航肩膀上喷了下,须臾间,车厢内迸开浓郁的鼠尾草香气,里面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海盐腥咸。


陈竞航被这股不喜欢的味道呛的直皱眉头,他扫了眼郁烟,手指摁上控制台的按键,将主驾的车窗降了下去。


凛冽刺骨的风顺着窗口呼呼往里灌,带走香水味的同时,也把人的体温卷走。郁烟看出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合上香水瓶,随手给他塞到中间的置物格里。


正想说些什么,手机提示音比她的话语更先响起。


她翻起倒扣在大腿上的手机,是宋栖寒给她发来的语音信息,她拇指顿了下,长摁,语音转文字:


【7:刚开完会,等下就回去。】


想跟他说她补给他的礼物放楼上卧室了,让他回去记得拆,字还没输入进会话框,一旁的陈竞航猝不及防的拉起手刹。


他没摘墨镜,熄火,“到了。”


郁烟收起手机,跟卢以姗一起下了车。


这家海鲜大排档是她之前带宋栖寒来过的那家,估摸着是马上要到元旦了,学生们都三三两两的提前出来庆祝小长假,室内的桌子被占的满满的,只有室外露天的桌子还有空余。


陈竞航手指勾着钥匙,卡在关节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他大致扫了一圈儿,征求她的意见:“坐外面?”


“行吧,就坐这儿吧,”她挑了张看起来不算油的桌子,扯纸巾擦拭,“你朋友呢?什么时候到?”


“先点,不用管他。”


残缺不全的月顺着特定的轨迹攀爬上黝黑的幕布,今晚没有星星,不远处的小路偶有几辆车飞快的驶过,带起一阵阵阴冷的风,卢以姗裹紧身上的皮草外套,将菜单摆到陈竞航面前。


陈竞航看都没看,一把拉过塑料椅子坐到她身旁,熟门熟路的报菜品。


玩世不恭的语调配上他鼻梁上那方朋克墨镜,游刃有余的姿态在他把车钥匙扣在桌面上那一刻被激发出最大程度的性感,他吊人而不自知的从兜里掏出烟盒,磕了一根出来,“抽么?”


郁烟推开他的手,勾起铁壶的把手往餐具里倒开水。


“不抽。”


他点点头,回手把那支烟喂进嘴里。他叼着烟,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打火机,没摸到。


正准备招手问服务生要个火,对面的卢以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刻着她英文名字的zippo,她一手拢风,一手摁下开关,将摇摇欲坠的火星送到陈竞航面前。


他撩眼看她,藏在墨镜后的视线不容窥探。


卢以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虽然她出门前已经洗过澡化过妆,确保自己是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但被他这么盯着,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躲,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不够长到他心上,不够他细看。


“我正好带了,”纤长卷翘的睫毛扑扇个不停,她不敢看他,垂下视线,手和声线一齐微微抖着,却没有选择退缩,“你...要吗?”


那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


陈竞航也不说要不要,就叼着烟看她,风穿过她的指缝,将微弱的火苗吹灭,她不甘心,又一次搓动火轮,让火苗重新窜出来。


郁烟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她,又看了看陈竞航。


一句话都没说,却在把碗里的水倒进垃圾桶后,用碗底故意磕在骨碟上,发出“哒啦”的清脆声响。


这一声带有警告意味的响动传进陈竞航耳朵里,他叼着烟的唇角咧开无奈的笑,没再让卢以姗下不来台,他微微向前凑头,对准她手心里快要熄灭的火星吸了一口。


白雾四散间,烟草混着薄荷一同炸开最浓郁的蛊惑。


恶劣,勾人,令人欲罢不能。


郁烟这才笑了,奖励般的给他餐具里倒上开水,向他介绍:“卢以姗,我好朋友。”


“卢以姗,”他夹下唇边的烟,用拇指蹭了下唇角,“幸会,我陈竞航,她发小。”


卢以姗赶忙接话:“我知道的,我们以前见过。”


“哦?”


“你去英国找郁烟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过酒。”


“是么,忘了。”他笑,笑的又恶劣又轻佻,像是故意在报复什么,“郁小烟,吃捞汁么?我去给你舀点。”


“我要八爪鱼。”


“行——”


“——我去盛吧,”不等陈竞航有所动作,卢以姗急急忙忙站起身道:“正好我想去拿瓶果汁。”


“陈...竞航,你要吃什么?”


“皮皮虾,膏蟹,蛤蜊。”


“好。”


卢以姗走后,陈竞航一塌腰靠进座椅里,装都不装了。他冲她吐了个烟圈,问她:“郁小烟,你什么意思?”


郁烟装傻,“什么我什么意思?”


“她想搞我,你还帮她?”


“你怎么知道?”


“她加过我微信,我删了,不想跟这种缺爱的人沾边,容易被当成救世主。”


“?”郁烟挑眉,分去目光,“这你都能看出来?”


“太明显了好吧?”陈竞航抬腕,将碗里的开水泼到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你没看出来她不吃海鲜,都不敢说要点别的么?”


“啊?那她......”


“郁小烟,你知道吗?没被爱过的人是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的,她们只会对自己拧巴,把难受和委屈全都压在心里,然后对别人卑微,祈求,讨好,以获得想要的青睐,和,爱。”


“最后得到还好,要是得不到,或者得到了再失去,容易心里扭曲,做难看事儿。”


“我不跟这种人走太近,怕引火上身。”


郁烟拆一次性筷子的手停了下,“可是她很喜欢你,要不你——”


“——不可能。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陈竞航抽了口烟,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懒散又不可一世,“如果今天不是你带她过来,我就直接撂场子走了。”


“当个朋友也不行么?”


“你很喜欢她?”


“还行吧,我俩在英国的时候玩的挺好,她也帮过我几次。”


“那我就勉为其难把她当个朋友吧。”


“什么叫勉为其难?”郁烟觑他,“为难你了?”


“你还别说,她送的香水真的踩我雷点。”


“那我以后让她送你你喜欢的。”


“可别了,我的小祖宗,”陈竞航双手合十,求她,“你就让我安生点儿吧,别好不容易刚摆脱我爸妈的催婚,结果跟你吃个饭都吃不得劲儿。”


“那你答应我,不喜欢她可以,但不要让她下不来台。”


“看我心情。”


“cjh。”


“除非你再送我一瓶荒漠孤魂。”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