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过劫
“这里没扫干净，重来！”楚星澜抱着阳阳，站在廊下指手画脚。孩子咯咯笑着，小手在空中乱抓。
西七停下扫帚，目光在地面扫过。确实还有些灰尘藏在角落里。他不发一言，重新开始清扫。
“桌子上还有灰尘，擦过！”楚星澜又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玉针要消毒，快去生火！”她继续发号施令，怀里的阳阳也跟着手舞足蹈。
西七依旧沉默，只是按她说的做。扫帚、抹布、火钳在他手中轮换，动作熟练而安静。他早已习惯了这丫头的性子，也习惯了这份平静的生活。
正午时分，阳光渐烈。林芷柔整理着药箱，准备去给墨香书斋的严明远换药。
“西七，你来赶车。”她站在院门口招呼道。
马车缓缓驶在街道上，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厢里传来阳阳清脆的笑声，偶尔夹杂着楚星澜的低语。这孩子天生讨人喜欢，连楚星澜这样刁蛮的性子都拿他没办法。
西七握着马鞭，目光平视前方。街边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在耳边流淌，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思绪。他想起昨日方圆胖脸说的话，说林大夫居然能把人肚子剖开，取出一木盆的废物。
这手段，着实令人惊叹。更神奇的是，病人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西七不由得看了眼车厢，心中泛起一丝敬佩。
正想着，街对面突然走来五个人，为首的正是河东帮的麻西浪。那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疤痕，走路时一瘸一拐。
西七眯起眼睛，手中的马鞭不自觉地收紧。这家伙去年在他手上吃过亏，今天怕是来找场子的。
“哟，这不是西七么？”麻西浪站定，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在仁心医馆做杂工？真是屈才啊！”
西七不语，只是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若只有他一人倒也罢了，就怕连累了车厢里的人。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过，寻找着可能的退路。
“怎么？哑巴了？”麻西浪一脚踹在车辕上，马儿受惊地嘶鸣一声。“去年的账，今天也该算算了吧？”
西七依旧沉默，但眼中已泛起寒光。他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更何况现在心情正糟。手中的马鞭被握得更紧，指节泛白。
“兄弟们，这家伙不给面子啊！”麻西浪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顿时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书局的门开了。
林芷柔快步走向马车，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围着西七一顿拳打脚踢，拳头落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西七蜷缩在地上，像只无助的困兽，却始终不发一声。他那件灰扑扑的布衣已经被汗水和尘土浸透，几处还沾着斑斑血迹。
“住手！”林芷柔厉声喝止，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光天化日之下，以多欺少，你们还要不要脸？”
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有几个小贩甚至悄悄收拾摊位，生怕被殃及池鱼。
那几个打手充耳不闻，继续对着西七施暴。为首的大汉甚至还狞笑着补了一脚：“不长记性的东西，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河东帮的下场！”
林芷柔眸光一冷，迅速转身叮嘱楚星澜：“照看好阳阳。”话音未落，她已如出笼猛虎般冲了过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花哨。拳脚带着独特的技巧，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那几人的要害之处。前世习武多年，加上精通医理，对人体穴道了如指掌，这些都让她的攻击格外致命。
“啊！”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壮汉捂着胸口倒地不起，另一个握着手腕连连后退。林芷柔的身影在几人之间穿梭，宛如一片随风起舞的落叶，却带着致命的锋芒。
西七趴在地上，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哀嚎，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他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芷柔：“林大夫，请教我这身本事。”
“先说说这些人是谁。”林芷柔环视着地上哀嚎不已的几人，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打斗不过是一场闲聊。
“河东帮的，有些过节。”西七简短地回答，声音有些嘶哑。他试图站直身子，却因腹部的剧痛而微微弯腰。
被打倒在地的麻西浪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柔。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大夫，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他那张横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怒。
楚星澜这时牵着阳阳走了过来：“西七，你没事吧？”他的目光在西七身上扫过，眉头微皱，显然对西七的伤势有些担忧。
这关切的话语让西七心头一颤。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又酸又胀。他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襟，掩饰眼中的湿润。
“你你晓得我是谁吗？”麻西浪咬牙切齿地说道，但疼痛让他的威胁显得毫无气势。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坐在地。
林芷柔冷冷一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谁敢动我仁心医馆的人，就是在动我。”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阳阳这时蹦出来，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五个打一个，你们真不要脸。有本事一个个来战，我发誓我娘不会插手。”小家伙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围观的人群中传出几声轻笑。
麻西浪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腿高的小豆丁，气得脸色发青。他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小孩，更没想到自己堂堂河东帮的二当家，会被一个黄口小儿如此嘲讽。
西七这时慢悠悠开口：“一对一，他去年就输给我了。”他的语气平淡，却让麻西浪的脸色更加难看。
“呵，原来是输不起，才叫帮手。”楚星澜冷笑道，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
麻西浪暴跳如雷：“小娃娃，你找死！”他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却因为林芷柔的重击而摇摇晃晃。
阳阳一点也不怕，反而挺起小胸脯：“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打倒你。”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自信。
林芷柔本想阻止，但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倒想看看他能否吃点教训。她知道阳阳有些本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好啊，”麻西浪咬牙道，“如果你打不倒我，让我打你一拳如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十拳都行。”阳阳一脸无所谓，小手还不停地掸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有人开始劝阻：“这孩子太小了，怎么能跟成年人打？”“快管管啊，这不是闹着玩的！”
但林芷柔却说：“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要算数。阳阳，你是楚家的男人，不能做缩头乌龟。”她的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
这话让西七心中一震。楚家？难道林大夫是安国公主？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芷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阳阳昂首挺胸地走到麻西浪面前，小大人般说道：“准备好了吗？”他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完全没有一点玩闹的意思。
麻西浪冷笑一声，活动了下手腕：“小子，希望你待会还能这么嚣张。”他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想要吓唬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