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是个苦孩子
医馆内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清晨特有的清新。
西七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林芷柔会这样说。阳光照在他那张略显粗犷的脸上，映出几分落寞。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难道你觉得我该回去？”
林芷柔整理着药柜，纤细的手指在各色药罐间穿梭，动作利落而优雅。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去不去是你的选择。”随后转身走向内室，“看好店铺就行。”
清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西七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多年来谋划的报仇大计，本以为会有个轰轰烈烈的结局，却被这个女大夫搅得一团糟。
医馆的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西七缓步走到窗边。街上行人渐多，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他抬手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那里不仅留着昨日挨打的伤痕，还残留着那神奇药水的温热。
那药水本是给她男人准备的，据说能助武功精进。这么珍贵的东西，不知道得干多久才能还上。西七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医馆内的陈设。
这间不大的医馆虽然简陋，却让他有了安身之所。角落里摆着几张竹椅，墙边的药柜上整齐地排列着大大小小的瓷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想起这些年他赚的银子都给了城南的乞丐，如今一贫如洗倒也无所谓。记忆不自觉地回到七年前那个寒冬，是七个老乞丐将快要冻死的自己救活。他们用破衣烂衫将他裹住，用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那时的寒风刺骨，却抵不过老乞丐们的一片热心。他们将仅有的干粮分给他，用沙哑的声音给他讲述城南的故事。这份恩情，他永远都记得。
后来被吕奋扬带走，再回来时，七位恩人已去世三位。这些年，其余四位也相继离世。每想到这里，西七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他轻轻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一块破布，是老乞丐们给他的唯一遗物。粗糙的布料已经泛黄，却被他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突然，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西七赶紧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药力开始发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中涌动的暖流。
一个周天下来，浑身舒畅，伤痛尽消。这药水当真神奇，不愧是林大夫配制的。西七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街市才刚刚苏醒。林芷柔带着楚星澜和阳阳来到医馆，推开门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贼人！”楚星澜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惊呼出声。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警惕，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西七正在打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放下手中的扫帚，微微欠身：“我叫西七。”
“南西七？”楚星澜吓得躲到林芷柔身后，声音都带着颤抖，“嫂嫂，这可怎么办？”
林芷柔神色如常，轻轻拍了拍楚星澜的肩膀：“别怕，他欠了医药费，来做工还债。”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后你就是他老板了。”
楚星澜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从林芷柔身后走出来，挺直腰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好，西七，后院也要打扫！”
西七看着这个性情多变的小姑娘，不禁莞尔。他继续专注地打扫着地面，身上穿着林芷柔给的长袍，虽然有些小，但他并不在意。布料虽然粗糙，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几个病人陆续进来，见到西七都吓了一跳。他那高大的身形和略显凶悍的面容，确实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去后院。”林芷柔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在这吓着病人了。”
病人们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医馆内一时热闹起来。林芷柔一边配药一边随口解释了几句，动作依旧从容不迫。
正说着，吕奋扬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医馆内的气氛骤然一冷，连说话声都小了几分。
“西七还是虎威帮的人。”他放下一个包袱，目光在林芷柔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包袱里是西七的衣物，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这些衣物虽然不多，却是他在何家生活的唯一痕迹。西七看着包袱，神色复杂。
医馆很快恢复了往常的热闹。林芷柔继续给病人看诊，楚星澜在一旁帮忙抓药，阳阳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玩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西七站在后院，望着天空发呆。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的市井喧嚣。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扫后院。扫帚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仿佛要将过往的一切都清扫干净。
林大夫的一番话，让吕奋扬心中五味杂陈。
他站在诊室门外，望着窗棂透出的昏黄灯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诊室里传来纸笔摩擦的细微声响，偶尔夹杂着药罐碰撞的声音。
若不是她从中调解，这对父子怕是要闹出人命来。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吕奋扬仍觉得后背发凉。那天西七握着菜刀的手在发抖，眼里布满血丝，而他自己也气得浑身发颤。
“吕爷。”林芷柔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正坐在诊桌前，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字迹。
吕奋扬快步走进诊室，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医书上。林芷柔的字迹工整有力，笔画间透着一股坚定。
“这是给西七开的方子，”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记得按时服用。”
“多谢大夫。”吕奋扬接过方子，指尖微微发颤。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林芷柔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了然：“吕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吕奋扬喉结滚动，“西七他”
“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林芷柔放下毛笔，语气温和，“给他些时间。”
吕奋扬点点头，攥紧了手中的方子。纸张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皱响。